有多恨?爱会有多爱?纠缠不清会让两个人?有多累?
她不知道,也不敢赌。
相比之下,恨永远比爱简单,与?日俱增的翻倍,总有一天,恨会大于爱。
而她不想这样。
才?三十一天,不至于忘不掉,也不至于非要走到这个结果才?甘心。
从第三十一天到第三十二天之间,她没有睡半分钟,这容易使她误以为这天始终没有过去,她也永远停在这一天。
她拨通白姨的电话,终于承认自己做不到对其他人?而言那么简单的事,对电话里的尚且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白姨说,
“白姨,童羡初现在可能是一个人?,您能……”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看?着那个能将人?像鸟儿一样荡到天上去的秋千,很费力地,才?把一整句话说完,
“您能去帮帮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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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杏是在她往诊所外贴招聘启事时过来的。
那是她回来的第二天,装好秋千,打完电话,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睡觉,于是又干脆来到诊所这边,做了很多不急着在这一刻做的事。
直到沈杏从沈醒那里得?知她回来的消息,找上门来,茫然地环顾四周,站在空荡荡的诊室里,尤其无措地对她说,
“祈医生?,怎么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祈随安贴招聘启事的动作?顿了顿,也往里面看?了看?,果然如?此,里头空得?像一万只鬼都能钻进去。
其实这间诊所从来都只有两个人?,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不知为何现在会显得?空,不知为何沈杏感受比她更深,或许是因为那次观音诞,沈杏也曾看?见过,她身边罕见地出?现了三个人?。
不过那是一次意外。
祈随安对沈杏解释了自己无法再替她诊疗的原因,并向她介绍了自己熟识的医生?,表示愿意为她的所有损失负责。
沈杏觉得?可惜,但几?次三番后终于理解她的用意,到底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只是在临走之前,皱着眉停下来,在门口往里望了很久,就?好像故事杀青,一切落幕,而作?为这幢房子里最后一个走掉的人?,沈杏迟迟不肯离去。
直到祈随安冲她笑,“贴了招聘启事,很快会有新的护理师过来的。”
那一天,祈随安想自己在沈杏这个案例上真是表现不合格,不仅借了沈醒的船,最后还让沈杏这个来访者,反过来移情她。
挺失败的。
她给自己评价。
就?这么送走了沈杏,后来听说沈醒去上了大学,很久没再听到这两个人?的消息,像她过往迎来送往的每个来访者那样。
她也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又该搬走了,像林世?姿离开?之后那样,但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该搬到哪里去,没有目的地,就?像浮萍,只能在原地打转。
地球还在转,还会有新的人?在相遇。
诊所来了新的护理师,叫林智,不是实习的,比辜嘉宁有经验,不轻易冲动,也不会像辜嘉宁整日为诊所生?意而忧郁,不爱吃蚝仔肉碎汤米粉。
林智每天掐点上下班,不弄多余的微信公?众号推文?,跟互联网中的人?讨论什么是“爱”,也不和病人?,也不和她有任何除诊所之外的任何联系,不会说“我们是朋友”这种幼稚的话。
非常符合祈随安的标准。
诊所中也又来了,走了很多来访者,大部分都比较平和,除了悲伤、焦虑和哀戚之外,都不激烈,有默默流泪的人?,也有莫名开?怀大笑的人?,很少再有像沈杏那样有激烈冲突的人?。
日子平淡无奇,像沙漏,不知不觉就?漏了个干净。
倒是有个患有述情障碍的来访者,在结束最后一次来访之后,情真意切地对祈随安说,
“每次来这里我都感觉特别舒服,没有人?指责我,苛责我,我能说很多话,也能表达很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的感情,应该也是因为你,祈医生?,你让我一直觉得?心理医生?是一个让人?从不开?心到开?心的职业,那多了不起啊……”
祈随安对她这大段话持有耐心,并且嘴角始终维持着温和微笑?*? ,听她说完,将自己种植好的雪滴花送给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在分别前送这束花,而不是初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述情障碍影响我的感觉,我总觉得?——”年轻的来访者接过花,接过她的祝福,顿了半晌,然后特别踌躇似的和她说,
“可是祈医生?,你为什么不开?心?”
祈随安愣了半分钟。
嘴角的笑容慢慢敛起来,沉默良久,然后特别不在意地笑,“也许我也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吧。”
这话是开?玩笑。
其实从上个雨季结束,她就?没日没夜地失眠,很难睡得?着,每晚躺在床上都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