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紧紧盯着火柴盒,笑着把?火柴盒扔给了她。
她攥紧手里的火柴盒,汗水洇湿纸盒,问?叶美玲,我们去哪里。
叶美玲摸摸她的头,很?温柔地说了四个字,春天别院。
这样的回?答多怪。
不说城市,说春天。让不懂事的她以为,她们是真的要去春天了。
“嘭——”
有什么东西碎了。
童羡初猛然被从春天号中拽出来,绵密汗水从背脊上往下滴,恍惚间她又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劈开那些惹人生?厌的热意,更多的玻璃碎了,像是这栋房子里的所有窗户正在一个一个被砸碎,然后有人骑着摩托车大喊——
有人吗,有人吗。
不是她熟悉的声音。
她有些失望,勉强撑坐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其?中一个黑西服下去查看情况。
而这阵脚步声离去没多久,另一个黑西服就敲门进来了,他看到童羡初还?在原地坐着,没什么反应,稍微松了口气,刚想退出去,结果“嘭”——
一块红彤彤的砖头砸了进来。
碎了满地,像血一样。
童羡初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紧紧盯着这块砖头,视线直勾勾的。
碎玻璃倏地落了满地,房间内瞬间乱作一团,黑西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皱着眉,去被砸碎的窗户口子上察看情况。
就在黑西服刚把?头探出去的时候,轰隆隆的摩托车声里,有一个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的女?声大声喊道,
“童羡初!往门口跑!”
黑西服顿时警觉,刚想回?头盯住童羡初,电光火石之际,一堆纸被扔了过来,崭新纸张化作利片,刀光剑影般地散过来,是叶陈玲今早打出来的协议,往里头加了几个条款,特意留在童羡初手边。
他稀里糊涂地转头一躲,眼角皮肤被纸片刮伤,还?来不及反应,就发?现刚刚还?在房里脸色苍白?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女?人,瞬间就不见了。
此时童羡初已经跑到了楼道。
另外一个黑西服被那辆不知道哪里来的摩托车,以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女?人引走?了。
童羡初忍着胃部的疼痛,二话不说,直接从旋转楼梯飞奔下来,按照那道声音说的往门口跑,只有一个黑西服还?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这个上午的春天别院尤其?寂静,停着一些散落在地的纸片,叶美玲在院子里种?的那棵夹竹桃的叶片,童羡初之前准备的灵车,他们没用她的,所有人都赶往了殡仪馆,摩拳擦掌,等着郝律师宣布叶美玲的遗嘱内容,只留了两个黑西服看管着童羡初。
下了楼梯,全是石子路,穿着拖鞋速度慢,童羡初立马把?鞋拖了,光着脚往外跑,从兵荒马乱中穿过去,终于跑过门口那棵开得正艳的夹竹桃。
那时金光俯视大地,回?过神来发?现每一步都烫脚,像是走?在一柄名为赤道的刀刃上。
但还?没看清到底门口有什么在等着她,只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就突然有一双手冒出来,牢牢地牵住她,用自己的怀抱,缓冲了她因为跑得太快带来的冲撞力。
接着,没耽误时间。
来不及说什么话。
那人倏地将她整个人半揽半扶起?来,她也没有半分犹豫,和这人十?分默契地配合,跳到一辆摩托车后座。
气喘得急,心跳起?落。
她只来得及嗅到那人身上的熟悉气味,从溢到视网膜里的日光间,瞥见一点女?人脸部的轮廓。
就直接被戴上了头盔。
“啪嗒——”
头盔挡板被卡下来,直射下来的日光全部被挡在透明?挡板之外,她又连着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直接炸掉,听见身后黑西服追上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从肺里挤出几个字,骤然间,女?人拧动车把?,摩托车发?动——
她和她一起?飞了出去。
像乘坐火箭。
黑西服被气喘吁吁地留在了原地,气急败坏地掏出电话朝那边喊着些什么。
风不要命地从头盔之外刮过来,不知疲倦。
童羡初很?久都没有缓过来,她微微抬眼,看到从女?人肩膀上升起?来的太阳,将脸慢慢贴在前面女?人的背脊上,贪婪地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像沉默植物,像阳光普照,像睡火山上的那一点残余碎雪。
周围街道和高大的热带树木飞速流动,好似一个快速转动的万花筒,童羡初没有说话。
仿佛这一刻不管祈随安要带她去哪里,她都可以闭紧眼睛不问?方向。
她刚刚出了不少汗,这会凉下来,被摩托车上的风一吹,整个人就瑟缩得厉害,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疲倦流淌出来,静静将头靠在祈随安身后,一声不吭,像一块坚硬的、正在抗拒赤道阳光的冰。
而就像是察觉到了她在发?着抖似的,祈随安在摩托车声里沉默了一会,将她凉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