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没有差别。但这事不对,她不应该在书?房,应该在灵堂。
明?知是最后一夜,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叶美玲,自己跑到书?房里来。
除非……
是有些别的原因。
但她来不及细想原因是什么,到底是叶家人给她下了药,还?是她这几天没休息好不小心睡过去接着无意识地梦游着过来,才被叶家人钻了空子。
她快步起?身,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勉强拖着身子过去,打开书?房的门,还?没往外走?,外面守着的两个黑西服就转过身来,粗壮的手臂拦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拦住她的去路,
“童小姐,你再?等三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了。”
三个小时?
还?特意找人来拦她?
童羡初冷“呵”一声,那是她坐在灵堂里,就着那昏暗的长明?灯,翻了半天书?才找出来的好时辰。
她不知道叶家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真觉得只要她不出现,郝律师那的遗嘱里就不会有她的名字了?还?是只是缓兵之计,无论遗嘱内容公?布出来是什么,只要她没听到,就能想方设法在其?中钻些空子,一步一步慢慢瓦解,让她把?那份协议签了?
童羡初没想过叶家人的手段会这么生?硬。不过仔细想想,这几天,这些人,软的用过,硬的也用过,她始终油盐不进,想必这些人不比她过得轻松,临了到头了,使些下三滥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书?房外的两个黑西服都是生?脸,说完这句话,便肃着脸不再?跟她说其?他,收钱办事的态度很?明?显。
童羡初沉默着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出乎意料地没跟两个黑西服犟,而是略带嘲讽地轻笑一声,就关上了门。
重新进到叶美玲的书?房。
她扶着墙,看着紧闭的窗,看着碧空如洗的天,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没什么力气,从来不胃痛的人这时候胃竟然也痛起?来。
她不得不佝偻着靠坐在墙边,明?明?一抬头就是太阳,墙却是凉的,像是洇进骨头里的冰。
她就坐在叶美玲的日历下。
蜷缩着,吃力地,捂着自己的胃。
日历每个月份一张,已经被她撕了好几张,最新一张,上面画着年画娃娃,被用红笔圈出来一个已经过去的日期——七月份,观音诞辰,童羡初的生?日。
童羡初看不到这些。
她将脸埋进自己的手肘里,像所有无依无靠的孩童一般,彻底松了一口气,连着好几天绷紧的背脊放松了下来,呢喃着,
“我什么也不欠你了。”
其?实叶家人都想错了。
她根本不想去那葬礼上听到什么遗嘱公?布,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凌迟。
她根本不想亲耳听到叶美玲将她排除在外,也不想听完郝律师念完所有遗嘱内容发?现这其?中根本没有提起?过自己。
她和叶美玲斗气这么多年,连临死那一刻,叶美玲都没有一句话可以跟她说。其?他人都觉得叶美玲会留东西给她,其?他人都觉得叶美玲迟迟不咽气是为了等她回?来,她们感情真有那么深吗?
她从来不这么觉得。
其?实葬礼和寿礼本质上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叶美玲和她从来没站在同一边过。唯一的区别是,叶美玲死了,她不再?想把?这一切闹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非要去葬礼?
不去也无所谓的。
她和自己说。
本来就没有什么良心,难怪心理医生?跟她说她情感淡漠。
郁百兰死的那天她都能眼睁睁地看着,都能直接逃走?,郁百兰下葬的那几天,她也都能躲在坟场里不出去,郁百兰死得那么难看,都能在亲眼看到之后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梦到过……
现在又是在想什么,做什么,一定非要给叶美玲守灵,非要守着叶美玲烧成?一抹灰不可呢?难道做了这一次,就真能忘掉那一次的过错了?
没有必要去。
童羡初攥着自己被汗洇湿的衣角,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也挺浮夸,可能她和其?他人根本没有区别。她怔怔地想着这些东西,捂着自己泛着痛意的胃,一遍又一遍地想,最后结论落定为好几个反反复复的问?句——
真没有必要吗?
真不想去吗?
守了整整三天,不听,不看,真甘心吗?
叶美玲的书?房太热了,密闭空间,阳光正足,童羡初抱紧自己的膝盖,与坐在春天号里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汗从眼皮上淌落下来,疯狂地黏浊在她眼睛里,又咸又湿,久了,还?有点苦。
不知过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真还?坐在春天号里,被晕船折腾得精疲力尽,闻着海风,听着海鸥鸣叫,不知道这艘船到底要开往那个方向,迷糊间她看到了靠在船边的叶美玲。
那个当时尚且算得上是年轻的女?人,用那个蓝色火柴盒点燃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