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相比于叶强的冲动莽撞,叶陈玲可以说是有备而来,好听话和难听话,拣着?一块说。最后,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还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看得出来里面是厚厚的白纸黑字,对童羡初说,
“签了吧,为大家?好。”
她这东西一拿出来,童羡初还没什么反应,叶强反而先上前一步,抢过?叶陈玲手里的文件,粗鲁地翻看了几下?,有些诧异地望向?叶陈玲,
“继承权放弃协议?姐,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你早就知道她要来?”
叶陈玲不理叶强,又把那份协议拿过?来,把叶强翻开的几页重新盖回去,再递到童羡初这里,
“小初,这么多年你妈妈对你有恩,我想你也不是不念感?情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赶过?来看她,不过?,你也不希望她在天之灵还操心这些身后事,对吗?”
童羡初不接。
她不回避叶陈玲的视线,直直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门外就是亮光,是人来人往,很多路人早已发现其中端倪,往这里面看,却嗅到了其中僵持的气味,没有一个敢进来。
她的影子很细很长,被?很多人踩在脚下?,很多人的影子,半截,或者?是连半截都没有,黑漆漆的,盖在她脸上,遮住她的视野。
叶强挡在她面前,叶陈玲循循善诱,持续给她加着?码,用像极了施舍的语气,用恨透了她却又不得不和她维持体面的态度,说她签下?这份协议后,她们可以给她些什么,但如果她太贪心,那么恐怕这些也得不到……
这些人紧紧盯着?她,都以为她在考虑自?己可以谈到的条件,都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
童羡初却只是坐在那里,像是灵魂出窍,听着?这些与她无关的话,想起?那艘把她接回来的春天号,叶美玲在那上面给她一个拥抱,紧紧的,不嫌弃她的拥抱。
回过?头来想,其实她也还是不知道,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会让她记这么久?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吗?就像嘉欣坟前的那些糖和巧克力,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所以才那么渴望吗?
然后她又想起?那艘把她送回来的小鱼艇,想起?那一根郁百兰给过?她的香,想起?甜得让人想不起?来任何苦的红豆棒冰,祈随安现在买到了吗?
怎么会有一个人,听她说想吃红豆棒冰,就马上去给她买?可别买错了,她想吃的红豆棒冰是最便宜的那种,十几年前是五毛一根,近年来也只涨到一块,她记得这附近都没有卖,手工纸,薄薄一层,上面写?手包红豆,祈随安吃过?红豆棒冰吗?
祈随安,你要吃,因为很甜。
而就是一晃神的功夫。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眼前仍旧不是散着?甜腻气息的红豆棒冰,而是白森森的,散着?墨臭气息的,那一叠不断在她眼前挥舞的纸张。
不是祈随安,仍旧是那几张看腻的脸。
签了吧。
有什么不能签的呢?
她问?自?己,真的想要叶美玲那些钱吗?叶美玲真的会留给她吗?如果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叶嘉欣而不是她童羡初,会有人站在她身边吗?
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死人的东西不能乱吃的道理,如果她从?来没有因为贪心,因为渴望,去吃下?叶嘉欣的那些糖和巧克力,如果她长大之后步童佰勤的后程,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女骗子,那么此时此刻是不是就不必面对这些?
只不过?一口气而已。
憋到现在,人都死了,也该散了吧。
想到这里,她动了动手指,马上就要去接那一份协议。而就在这时,在叶陈玲堪比威逼利诱的劝说中,突然跑出来了一道声音,
“律师来了。”
一句话,擦过?去,很轻,却像是投入湖面的珠子。叶陈玲的表情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望向?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郝律师来了。”
叶心芳重复一遍,声音听起?来人畜无害,刚开始没人注意到她在哪。
直到她在楼梯口指了指自?己亮着?屏的手机,
“在楼下?,我去接她。”
叶心芳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绕过?所有人,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所有人看到她走出去,又一同将目光落到叶琴玲那边。叶琴玲接收着?这些目光,掰着?手指甲,昂着?下?巴,俯视所有人一圈,
“你们觉得以二姐这种性子会不提前立遗嘱?”
“你动作?倒是快。”叶陈玲慢慢地说,然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叶强,又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叶云玲,将那份协议重新收回了包里,“既然郝律师都来了,那就不急这一会了。”
叶云玲对了下?眼色,终于对童羡初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既然郝律师都来了,那小初也一块等一会吧,要是二姐遗嘱说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