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
量体温的时间?过?去了。
她拿出体温计,也没看自己到底烧到了多少度,而是走过?来,将手里的毛巾搭在她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擦着,
“睡一晚就会过?去的,好吗?”
像反过?来,变成她在安慰她。
-
洗完澡出来,换上祈随安的睡衣,童羡初总算有理由让祈随安吃药。
但她出来之后没再看到祈随安。
找了一圈,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卧室,躺到了床上,被子鼓起来一小块,又像是之前那样,蜷在一团然后睡了。
童羡初沉默地?进去。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温度计,三十七度九,还没到三十八度五,可以不用吃退烧药,但得吃感冒冲剂。
吃药得用热水。
机械式的流程浮现在童羡初脑海里。
她没在祈随安的住处找到热水,这么久都没回来,饮水机里的水已经没了,这个人平时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药能过?期,水也没有。
童羡初皱着眉。
虽然她自己之前用冷水,甚至是饮料灌药的次数并不少。
但她还是找到一个像是烧水壶一样的电器,装了凉水,插了电,她再次走到房间?里,一两分钟,水开始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
格外?熟悉的声音。
有些?荒谬,有些?虚无,她想起了郁百兰,记忆中,那个女人也总是烧这样一壶水。
每次烧水的时候,郁百兰先是问?童佰勤为什么这么没用,到最?后,所有咒骂和威胁都会回到一件事上——
童佰勤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当?初对她说的那些?情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现在不算数,如果是假的,那又为什么要骗她……
反反复复,童羡初都听腻了,郁百兰还是不厌其烦,仿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成为她毕生追求,后来甚至连小邓丽君都不愿意?去当?了。
记忆中,童羡初整个童年都充斥着这种声音,以至于她极其厌恶。
可是她自己现在也烧水。
烧水的声音使她思?绪飘远,她忍不住想,有一天,她也会烧上一壶水,在这样的声音里,逼问?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吗?
回过?神来她又觉得好笑。
她怎么可能是郁百兰那种疯魔的人,宁愿让对方跟她殉情也要在死?之前死?死?拉住一个人?如果这是郁百兰会做的事情,那她绝对不做。
她逼迫自己不想郁百兰,却又不知怎么,想到那部话剧,《爱神记得抱抱我》。
想起那里面说——爱永远只适合发生两个疯子之间?,而不是两个正常人。想起其中的两个主角——走火入魔,如痴如狂,多愚蠢。
下意?识又去看祈随安。
祈随安睡起来的时候毫无防备,像个初生的婴儿。童羡初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今夜,这个想法又越发明显了。
那祈随安是个婴儿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是从出生开始就这般沉稳,会让看见她的所有人都感叹是菩萨转世?还是也会像普通婴儿那样爱哭爱闹?
想法一会一个变,童羡初觉得自己好笑。
可当?祈随安在睡梦中皱紧眉心,又无意?识地?咳嗽一声后,她开始产生一种无缘无故的心烦意?乱,而当?祈随安因为太冷而蜷缩得更厉害的时候,她看着祈随安似是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突然明白——
这是一种对卢柳的怨恨。
这种怨恨使童羡初无法平静,她甚至比祈随安本人更不能接受这件事,可她不能违背祈随安的意?愿。
她只能从祈随安的住处里翻找,又找出两床被子,全都盖在了祈随安身上。
但祈随安还是没有好多少,脸色发着白,全身都缩在一团,仿佛需要迫切回到母亲子宫,而不是再添一床被子。
水还没有烧开。
童羡初别无它法,连杯热水都没办法给祈随安倒。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听着烧水的声音,注视着脸色苍白的祈随安,想像在出租车和山洞里那样,将祈随安挪到自己膝盖上。
她猜那样起码可以让祈随安好受一点?,可是祈随安现在已经缩成一团,护紧自己的双臂和心肺,让她突然觉得无从下手。
童羡初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也没有什么生病被照顾的经验。
童年时期,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童佰勤的指使下装生病。
唯一的一次,是她被叶美玲从勒港接到澳都,在那艘名字叫春天号的游轮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拼了命地?想要逃回去,在孤儿院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表现温驯一些?,就可以有吃有喝。
于是看着那艘船开得越来越远,勒港的那片红房子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她小小年纪,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导,只能故技重?施,装自己生了水痘,那是传染病,没有人会收养一个生着水痘的孩子。
她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