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朱由检在接到刘理顺有关新区的规划后,顿时拍案叫好。
他选择刘理顺主持新区建设的原因,就是因为刘理顺在涿鹿区做得好。
既利用涿鹿区的传统优势发展起鸽笼产业,还利用资源优势发展砂石产业。
所以在刘理顺南下前,他曾和对方仔细剖析了涿鹿区的建设,着重提到了产业。
如今刘理顺围绕这个思路,把造船和纺织树立为新区的支柱产业,他对此非常赞同,并且拍案叫好。
尤其是刘理顺利用雇工协会、吸引纺织工人的做法,让他很是赞同。提起笔写下四个大字——
工业城市。
向着左右吩咐道:
“把这四个字送给刘先生,作为朕对新区的期许。”
“朕希望这个新区是以工业为主的,用工业品发展出商贸集市,成为工业城市。”
“雇工协会要在其中发挥力量,作为工业发展的主力军。”
又想到江南奴婢的躁动不安,他说道:
“对新区还有一项特殊政策,那就是禁用奴婢。”
“所有前往新区的人,都可以办理临时居住证,拥有居民身份。”
“新区特设工程营,负责新区建设。所有汉人无论什么出身,只要在工程营服兵役三年,就能拥有公民身份。”
“雇工协会对新工人要特别照顾,对他们免收会费解决困难,帮他们自主选择职业。”
显然,他打算在无法全面禁止蓄奴的情况下,在南方给奴婢设置一个安全区。
所有奴婢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可以前往新区,获得活命机会。
这样他们造反的可能性就更小,缓解主仆矛盾。
至于因此产生的官司等纠纷,慢慢处理就是。
『或许可以让三法司专门在新区设个廷尉署,处理劳工关系。』
『大理院的劳动法庭也该建起来了,制定和劳动者相关的法律。』
九大专门法庭,是他在调整三法司时就决定设立的。但是大理院那边,完全建成的只有贵族法庭等经常用到的。
处理劳资关系的劳动法庭,几乎完全是空架子。
朱由检考虑到新区发展工业后一定会带来很多劳资纠纷,所以就打算让大理院把劳动法庭派过去,完善相关法律。
命人记下这点转交给三法司,朱由检又主持召开了财政方面的常参会议,向一众与会人员道:
“苏州那边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
“张溥和江南巡抚曹文衡提出了一税制,认为可执行这种新的一条鞭法,简化征收流程。”
“诸位对这个一税制是何看法,可以各抒己见。”
户部尚书毕自严率先道:
“一税制就是十一税的变种,只是江南那边夏税少,所以能并入秋粮,直接一次征收。”
“但是北方则不然,臣以为还应执行两税法,分成夏秋两次征收。”
司农寺卿翟凤翀和户部右侍郎张延登同样出身山东,闻言顿时附议。认为江南秋粮产量高,合并为一税制还可。北方则是不然,仍旧要分成夏秋两季征收。
出身湖广的李长庚、出身福建的董应举,则认为一税制更好,免去夏税征收,只在秋天征一次税,减少官吏上下其手的空间。
朱由检听着他们的看法,明显是南方官员更赞成一税制,北方官员则认为应该继续沿用两税法。
这让他思考之后说道:
“南直隶、湖广等南方省分,以后实行一税制,只在秋天征一次。”
“北方一年两熟的地方仍旧实行两税法,分为夏税秋粮征收。”
“但是对两年三熟和一年一熟的地方,则要实行一税制,赋税相应减免。”
毕自严闻言说道:
“北方即使一年两熟的地方也收获不了多少粮食,臣以为相比南方,应该予以减免。”
这下南方官员不愿意了,因为南方多是山地,他们认为应该同样减免。
朱由检听着他们吵吵嚷嚷,问首辅道:
“韩学士,你认为北方和南方的土地,每年纳粮多少合适呢?”
韩爌是山西人,当然是倾向北方少纳粮的,闻言顿时说道:
“陛下曾统计北方平均亩产大约两石,南方两石六斗。”
“臣以为北方的十一税,应定在二斗为宜,平均不超过此数。”
“南方的十一税,平均不超过二斗六升,如同苏州一般,按上中下田定为三斗、二斗五升、二斗。”
这显然让南方官员不满,李长庚道:
“苏州大多是官田,所以重赋。”
“南方其他地方,怎么能像苏州一样征收呢?”
“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苏州多有没官田,所以赋税重。其他地方的赋税,应该像国初那样定为苏州的一半甚至四分之一。”
太府寺卿董应举也说道:
“《旧唐书》曰:夏税,上田亩税六升,下田四升。秋税,上田亩五升,下田三升。”
“若是参考唐朝的两税法实行一税制,上田应该征收一斗一升、下田则是七升。”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朝堂大臣按照出身籍贯,对此激烈争论。
此时朱由检只能庆幸,苏松江浙人不准任户部官的规定一直在严格执行,否则苏松的人在朝堂上,会和其他人吵翻天。
最终,韩爌跳出来和稀泥道:
“臣以为除了苏松二地和官田之外,南方其他民田平均赋税可降至二斗。”
“北方则降至一斗五升,临近边塞的降为一斗,塞外苦寒之地降为五升。”
“如此国用可足,百姓负担也轻。”
南方官员对此仍有不满,朱由检则问他道:
“这样国用可足吗?”
“韩学士有没有算过,能够征收多少呢?”
韩爌当然算过,说道:
“此次清丈田亩极为严格,臣估算按新制度量衡大约能清丈出八百万顷,超过国初的八百五十万顷。”
“以南北田土各半、南方四百万顷估算,四亿亩每亩征二斗,就是八千万石。”
“按照地方存留四成估算,有四千八百万石能够解运朝廷。如果储藏运输损耗两成的话,那就能运到京城三千八百四十万石,满足朝廷和京边各军、包括辽东军队所需。”
这是只计算南方就能收到的赋税,朱由检闻言非常满意。
但是南方官员就很不满了,责问道:
“怎么只算南方,就不算北方呢?”
“南方四百万顷,北方也不少于此数。”
韩爌向他们解释道:
“北方如今多灾,陕西、山西现在都是全部留存,还需要朝廷运粮救灾、支付军费。”
“河南盗匪遍地,很可能步山陕两省后尘。剩下的北直隶和山东也多有地方遭灾,很难说能提供多少赋税。”
这就是大明的现状,北方已经很难向朝廷提供赋税,只能依靠南方。
所以朱由检在张溥闹出事后,就尽可能地提供支持,让奴婢打击大户,在南方实行新税法,多征收些赋税。
他和韩爌、毕自严等人都是这样打算,但是南方官员却不愿老老实实多纳税。李长庚道:
“南方同样遭灾,臣的家乡麻城,去年就遭了旱灾,前年遭受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