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饶有兴致的笑意。
浑水,才好摸鱼啊。
北凉的风冷得像刀子。
卷起漫天沙尘,刮在脸上生疼。
但在营地里,这股寒风却被冲天的热浪驱散得一干二净。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大块的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烈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士兵们围着篝火,放声高歌,一张张被风霜侵蚀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喜悦。
这是胜利者的狂欢。
林程延站在帅帐门口,没有参与其中。
他只是静静看着,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摆,眸光比天上的星辰更冷。
亲兵队长赵四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份刚刚统计完毕的竹简,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将军!都点清了!此战,我军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二人,轻伤三百余。斩首蛮族先锋骑兵一千三百六十四级,俘虏八百一十一人,缴获战马两千一百匹,牛羊五千余头,各式兵刃甲胄无数!”
这串数字,堪称奇迹。
用三百多人的伤亡,几乎全歼了蛮族三千人的先锋精锐。
这种战损比,在北凉与蛮族交战百年的历史上,闻所未闻。
“伤亡的将士,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
林程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所有缴获,除战马和制式兵器入库外,其余牛羊、金银,全部拿出来,分给弟兄们。”
赵四一愣,“将军,全部?”
按照惯例,主将至少要拿走三成。
“全部。”
林程延重复了一遍。
他拿起另一份名册,那是跟随他执行“挖坑”战术的亲信名单。
“这份名单上的人,再加发双倍。”
他用指尖划过那些名字,每一个,都是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选择无条件相信他的勇士。
赵四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明白了。
将军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跟着我,有肉吃,有酒喝,能打胜仗,还能活着回家!
这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动员都管用。
“是!属下这就去办!”赵四猛一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冲向篝火。
很快,营地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将军威武!”
“愿为将军效死!”
声音汇成一道洪流,仿佛能掀翻这片夜空。
林程延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要的不是效死,他要的是他们活着,活成一把只听从他号令的,最锋利的刀。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营地阴影中穿出,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
“公子。”
来人一身黑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道掩饰用的刀疤,正是他安插在京城的密探“夜枭”。
林程延转身,走进帅帐。
夜枭紧随其后,并迅速拉上了厚重的帐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蜡丸,双手奉上。
林程延接过,用指尖捻开,里面是一张极薄的丝绢。
展开丝绢后林程延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一目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