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怎么竟说胡话?这回不争不抢了?好啊,你不选就让你姐选,你捡剩下的!”
赵棠棠一下子想起了原身的叮嘱——别被姐姐欺负了去:“那可不成!”
“那就甭磨叽了!快起来洗脸!我还得去买瓜子和糖果,你姐也不说帮我跑跑腿,不知道野哪去了?”
女人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两件衣服道:“换上新衣服,胖的那个样,咋打扮也没用!”
紧接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赵棠棠费力地低下头,好几层的下巴成了她的阻碍,手指捏起腰间一层厚厚的赘肉,她眉头拧成了麻花,穿着地上丑丑的黑布鞋下了地。
这镜子倒是比侯府的还要清晰,镜子里的自己肥硕无比,肚子像扣了个锅,腿比自己原来的腰还粗,她摸摸双下巴,左右转动脑袋打量,不由得满脸沮丧:“怎么胖成这副模样!”
而且看看肥肉长的位置,和舌苔的颜色,就知是脾虚导致的。
皮肤还好,算白皙,头发也算好,乌油油的,五官也清秀,别说,和以前的自己还有几分相像。日后开个方子,再配合穴位按摩和运动,很快就能瘦下去,也能把身体补养好。
她洗了把脸,把长发盘到发顶,简单梳了个同心髻,四下里找不到发簪,出里屋进厨房看到筷子,就捡了一根长度差不多的插上。
这白色短衫黑色长裤的料子都有些粗糙,想起自己常穿的窄袖直领封襟长衫,套上浅色妆花褙子,头上再配上重楼冠……赵棠棠无奈地摇了摇头,赫然瞥见矮桌上放着针线笸箩,她弯唇一笑。
银针穿梭翻飞,白衬衫的衣领上一会就绣好了一枝垂丝海棠,那花朵栩栩如生,如颤颤挂在枝头一般。赵棠棠满意地微笑起来。穿上衬衫照了照,普通的白衬衫立马得到了升华。
外面喧闹声传来,赵母的大嗓门笑着说着,隔了老远都能听见。赵棠棠往窗外一望,乌泱泱进院一大帮人。
赵母引着两位男青年,都是高高的个子,一位穿着花衣裳,头发卷卷的,颈部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蓝色的裤子像两个大喇叭一样,走路姿势一摇一晃的。另一位短发干净利落,白色上衣一尘不染,扣子直系到最上面的那颗,右脚有些跛,但是背脊挺得笔直。
赵棠棠猜测跛脚的男子应该就是姐妹俩都不想要的那个退伍军人。
赵棠棠忙把视线转开,祖母教导,不可盯着男子细瞧。
后面一群和赵母穿着差不多的女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不时捂着嘴笑或是伸出手指指点点,赵棠棠“啧”一声:伤风败俗!想来那些人就是赵母口中的“街坊四邻”。
这地方的风俗,大概是相亲要有很多人来看热闹?
院里摆了圆桌和凳子,赵母热情地招呼:“小钱,小陆,快坐下!”
他们俩一个随意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一个坐姿笔挺,如葳葳松柏。
吃食摆了出来,邻居们上前来一人抓一把拿到一旁去吃,不一会瓜子皮就扔了一地。
一个年轻女孩紧跟着进来,红色上衣,黑色长裤,小红皮鞋,头发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面扎起来,系着鲜红的头绫子,下半部分披在肩上,呈卷曲的波浪状,两个耳垂上一边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大红耳环,嘴唇也涂得红红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
“呦,招娣,新烫了头发呀?”
“招娣这么打扮可忒俊了!”
原来她就是原身的姐姐——赵招娣。
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一把把赵招娣推到花衣裳男子身边。
“瞧招娣和钱向东同志般配的呦!都是时髦青年,都跟挂历上走下来的电影明星一样俊!”
赵棠棠忍不住点头赞同:这两人从穿着来看的确十分登对!都那么——一言难尽!
钱向东拿眼睛上下溜着赵招娣,咧开嘴笑了,赵招娣一只手在卷卷的发梢绕圈圈,也看着他笑,两人公然眉来眼去起来。
孟浪!
反观白衣男子,笔直地坐着,目不斜视,咦,他好生俊俏,鼻梁挺直,眉目疏朗,神情肃穆,薄薄一层衬衫遮不住他结实的身段,满院之人皆在谈笑,唯有他仿佛置身事外。
这还用选吗?哪个良家女子不选个正经人,反选个轻浮的?也不知原身为何执着于什么“万元户”,人品性情才该放在第一位不是吗?
那男子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直直透过窗子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