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又如何?姐姐,母亲已经答应我了,陆公子的姻缘是我的!”
“妹妹,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你我置喙!”
“好一个女子德行典范!素日里在祖母和母亲面前装成这样也就罢了,何故装与我看?假惺惺!”
“噗通”一声,千年前的威远侯府,嫡女赵棠棠被亲妹妹推入水中……
*
八五年北方某农村野外河滩。
“这女同志足有一百五六十斤吧!你能把她弄上来可真不容易!”
“亏得今天我们路过,要不然这荒山野岭的,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赵棠棠听见男人说话声,出了何事?对了,她在自家花园里被妹妹推下了水!
睁眼入目青翠,明显这里不是侯府,而是野外,一辆叫不出名字的车两个轮子都沾着泥星,斜插在河滩,反射着金属光泽,车把上挂着印着字的硕大的白色杯子。
远处田埂立着“包产到户奔小康”的褪色木牌,红漆斑驳,字体也奇怪得很,她并不能认全。
而她此刻正与一群男人在一处,一件深绿色的衣服盖在她湿透的胸前,这回到侯府如何说得清!还有,他们穿的……这是什么奇装异服!深蓝色短衣长裤黑布鞋,头发只有寸许!
一个男人朝她伸出了手,他头发和脸上还滴着水,光着上身,皮肤呈小麦色,手臂和胸肌腹肌块垒分明,赵棠棠身体僵住,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有些发热了,同志,你是东村的还是西村的?”那人声音低沉,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
他摸了、她的、额头!她看了、他的、身体!
未出阁的内宅女子失了名节,让她以后还怎么活?
赵棠棠急火攻心,一时气血翻涌,一口气上不来就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
梦中有一个胖胖的女孩一直对着她哭。
“姑娘是何人?缘何哭泣?”
“我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真的没命了,可惜我刚刚十九岁,你就替我好好活吧!呜……我姐姐赵招娣从小就欺负我,现在我死了,她可高兴了……”
“那姑娘你为何想不开呀?”
“我和姐姐到了年龄找对象,媒人给介绍了一个军人,一个农民,姐姐先挑了军人,我这么胖,好的也看不上我,农民就农民吧,我认了!可就快正式相看了,听说那个军人伤了腿,成了跛子,退伍了,而那个农民跑到南边做了几趟生意,成了万元户,她就不干了,非要和我换……呜……凭什么好的都给她?呜……凭什么我不能嫁给万元户,要嫁给瘸子?”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赵棠棠不是完全听得明白,但也能理解个大概。
“可不厚颜无耻嘛!同志,你真有文化,骂人都不带脏字!你替我好好活吧,记住,活出个样儿来,千万别像我窝窝囊囊!”
赵棠棠悠悠转醒过来,入目是不知道什么纸糊的墙面,整个屋子灰扑扑的,她躺在一铺大炕上,炕的一头有两个枣红色的大柜子,上面摞着被褥,炕中间摆着矮脚桌,油漆脱落,污渍斑驳,墙上挂着一张大画,画下面不知写的一排什么符号,那画不知何方神圣所做,竟与真人一般无二,只是画中女子笑得甚是风尘。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经历了诸如借尸还魂之类的离奇事件,只不知这里是何朝何代何处?
无论何处,至少活着,总要好好活不是吗?
“棠棠!你总算醒了!少吃点吧,昨天你爹在东河套边上费老大劲把你弄回来,你说你没事跑那去干嘛?”一个女人穿着不男不女的灰布短衫,嗓门极大,说话声震得赵棠棠耳膜疼。
这是原身的母亲?
“没事了就赶紧起来收拾收拾,钱向东和陆淮川一会就到,这回你们姐俩自己挑,商量出结果,我和你爹再也不管了,一天天的,鸡声鹅斗,可要了我和你爹的老命了,让街坊四邻们看笑话!”
钱向东?陆淮川?是梦里的女孩说的那两个男子吗?
这女人快言快语,说话像连珠炮,既不问赵棠棠的身体状况,也不问她为何跳河,一句关心没有,端的奇怪!
“母亲!”赵棠棠急忙抓住女人的胳膊,“女儿家自己选夫婿传出去成何体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