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出了东厢房,阳光有些刺眼。
秦望舒微微眯了眯眼。
丁嬷嬷看着她,见她神色淡然,仿佛刚才那场闹剧的主角不是她。
她沉默了片刻,心中却不由得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这位养孙女,比她想象中,要沉得住气,也狠得下心。
“小姐受委屈了。”丁嬷嬷最终还是说了一句。
秦望舒抬起眼,看着这位满脸褶皱,神情严肃的老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不配让我觉得委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
她从丁嬷嬷手中拿过那支失而复得的金簪,放入身后春桃捧着的妆匣内。
合上匣盖的瞬间,也仿佛将所有纷乱的情绪,一并关了进去。
“倒是劳烦嬷嬷替我出头了。”
“这是老奴分内之事。苏家的规矩,不容任何人践踏。”丁嬷嬷的语气又恢复了那份刻板。
“小姐若无其他吩咐,老奴便先去向家主复命。”
“嬷嬷请便。”
丁嬷嬷对着她微微颔首,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兰园。
春桃看着被锁上的东厢房,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被追回来的衣物和首饰,脸上满是解气的快意,眼睛都亮晶晶的。
“小姐!您太厉害了!总算是狠狠治了她们一回!”
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您是没瞧见,方才沈清柔那张脸,白得跟鬼一样!还有她娘,骂得越凶,就越说明她怕了!”
“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还敢不敢偷拿您的东西!”
春桃叽叽喳喳地说着,满心都是扬眉吐气的舒畅。
秦望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幽深。
治了她们?
不。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小到大,沈莉把她养成了一个性格木讷,胆小缺爱的“乖孩子”。
前世,她便是因为沈莉一句“我是你娘”,处处退让。
因为沈清柔几滴鳄鱼的眼泪,次次心软。
最终,她们将她的退让当成懦弱,将她的心软视为愚蠢,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直到将她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今天这一场,看似是为了几件衣服,一支金簪。
可她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而是为了试探那双无形的手,那所谓的“剧本”,它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下个月,西山马场那场戏,前世也有沈清柔的推波助澜。
她倒要看看。
这一次,当棋子不再顺从时,那执棋的手,又会如何落子?
是会再次强行“修正”,让她身不由己?
还是会另起波澜,掀起更大的风浪,将一切推回原点?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这一世,她不仅要握住自己的命。
还要将那些妄图操控她人生的东西,一笔一划,都彻底抹去。
她转头,对还在兴奋的春桃微微一笑。
“春桃。”
“把那件撕坏的衣服,烧了。”
“烧得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