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真是过糊涂了,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有咨询。
他之前改了期的。
和巴拉克在一起时,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看心理医生,也一门心思回家见面,所以工作后的事情全是能推就推了。
改的日期过了太久,他自己都忘了,本能地道歉,想告诉医生价格照付今天也不去了,下次再去,而弗莱克医生说:
“当然可以,不过我今晚都会在家里,坐在壁炉边读书、喝茶、写写画画,我还做了一点小蛋糕。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给我一个惊喜——我很喜欢和你聊天。”
卡尔还真的改变主意了。
主要是结束理疗,在黑乎乎的天色和冷风中回到车上时,他再次不想回“家”了。
家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他最近买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堆放在里头,家政又不能替他乱放,要等他指挥的,而他连指挥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房子。
弗莱克医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正坐在壁炉边上,带着老花镜,捧着书,看起来比平时更苍老,但也更和蔼。
炉火烧得特别旺。
他被点心包围的样子不知为何让卡尔想到安切洛蒂。安切洛蒂虽然在班上苦兮兮的,但回家肯定也是这样幸福的小老头子,不然没办法这么快在天崩开局后很快怡然自得起来,卡尔在这周的战术会议时发现安切洛蒂一边开会一边偷吃小饼干,像点雪茄似的满脸严肃地把手指饼干放嘴里,一边深沉点头一边咀嚼。
能享受生活的人坐在那儿就会让人放松。
在卡尔再次为迟到道歉之前,弗莱克医生先放下了书,高兴地说:“你真的来了,卡尔!谢谢你!”
他还要谢谢我呢。
卡尔觉得对方不是真心,而是某种治疗手段了。可奥斯卡影帝来演,也不过如此了,又让他觉得,这就是真心,他不该怀疑人家的真心。
那种愧疚和可耻的窃喜交杂的感觉又滚起来了,卡尔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似有潮汐。
“也谢谢您。”他轻声说:“我没想到你会很想见我。”
“我喜欢每一个和我聊天的人,卡尔,你们每次愿意来见我,都让我感到巨大的被肯定和喜悦。”弗莱克医生递给他热牛奶:“你觉得我在服务你吗?不,我在实现我的人生理想,这就是我生活的热诚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