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颗青色的野果,那是先前在森林里随手摘的。
天空轰然乍响, 惊得群群鸟雀从林间飞起。一时间森林里甚至失去虫鸣鸟叫的声音。
“哇, 白日烟花。”酒神因子抬起头惊叹。
塔米斯朝声源的位置抬起头, 火光消弭之间, 无数黑色的碎片四溅飞射,其中一些正朝她的方向袭来。
她微微歪头,一块匕首大小的碎片擦过耳际, 深深钉进身后的树干里。
“是爆炸的飞机。”她神色如常,低头继续咬着手里青色的野苹果。
皮厚肉薄,又酸又涩,吃太多大概会把胃酸都吐出来吧。她把苹果核反手扔进后面的树洞,里面有只小松鼠因为不速之客的惊扰在瑟瑟发抖。
栖息的树一阵抖动。灰色松鼠抱紧头降的果核,从树洞里探出头,树洞外郁郁葱葱的绿叶在光中晃动。
一片叶子飘下树梢,飞旋着落上额头。
丧钟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睁开眼,全身被车来回碾了几遍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但还活着就是好事。无降落伞跳机当真是刺激惊人,下方仅有层层叶蔓用作缓冲,砸下去那一秒你只有祈祷你的脑袋别撞到什么石头。
但突然之间,他脸色变了,因为他突然发现此刻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头。
收回活着就是好事这句话,要是他真瘫痪了,那还不如直接死。死在刚才的战斗里也比躺上一辈子好。
“别乱动,你身上大面积骨折,我花了十分钟才把那些地方固定好。”一道年轻的声音说,冷凉有如夏日溪水。
丧钟眼睛瞪大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了句脏话。他极力往声源位置翻动眼睛,入目所至绿叶和天空碎片掺杂在一起,棕色的树干也出现在视野。
等他眼睛快扭回眼眶了才看那个女孩。她在叶幕的背景下低头看他,表情平静得一如从前,像是雕塑刻出来的那样。但放在被救了的这时候,丧钟愿意赞她简直是他妈的雕塑天使!
他现在这眼睛委实像是人临终前的翻白眼,塔米斯仔细端详他,“眼睛抽筋了么?还是要死了?”
“都不是,能说点好话么?”丧钟双眼一瞪,“在这种危难关头应该说点鼓舞人心的东西才对,比如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在这儿之类的——”
霍然拔出的长刀横在他脸上,丧钟闭上嘴。不愧是某个女人的孩子,当真是如出一辙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说起来这刀是不是有点眼熟。
刀刃悬在眼前倾斜了个角度,丧钟马上明白这并非是突然发难,而是小朋友让他通过刀刃反光看现在的状态。
旋即丧钟陷入沉默,刀身倒映出来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树枝人。他的双腿和双臂被藤蔓牢牢绑在两根被削掉枝桠的长树枝上,就像是黏在筷子中间的年糕或者被烧烤架上串起来的鹌鹑。
这就是他动弹不得的原因。
“正确的跳机姿势救了你,只是上下肢骨折,非开放性。”塔米斯说。
处理骨折的第一步是用夹板固定伤势避免二次伤害,在这种环境里她只能就地取材。
“很好,非常有创意且有效的固定方式,很高兴你的急救课没有白上。”丧钟盛赞,“我的背包里应该还有点肾上腺素和吗啡,给我来两只,以及——你他妈怎么在哥谭?我说怎么那家伙突然之间就没信了。”
塔米斯沉默了一下,她从记忆里翻出一个贱兮兮的影子,在那座高塔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你现在的说话口气和一个人很像,他死了,抱歉。”
丧钟突然有些沮丧,倒不是因为那家伙死了,事业遭遇滑铁卢之际,被靠谱贴心的晚辈说他和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二货很像,委实让人觉得难受,像是身上爬了蚂蚁。
妈的,好像真的有蚂蚁。
他长叹一口气,“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是我堂弟,别担心,就算世界毁灭了那家伙都不会死。”
塔米斯点点头,“所以你找到他们了,是么。你的刀,一直以来,谢谢了。”
难怪不得这刀这么眼熟!丧钟眼角抽搐,他一直以为这刀只是遗失在了战斗里。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先前的问题,但这时候还刀,丧钟懂了她的意思,他咂舌,“就当是送你了,拿着吧——但不是让你抄着刀上去送死,接下来的事可不是小孩子能掺和的,我的直升机直接被光矛干爆了,那玩意儿还自带追击,真是去他妈的魔法,情报说老不死的旁边有法师我还以为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结果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叹气,“总之你先带我先下山让我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