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死亡吧？”
他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安室透试图交涉，太宰治则下车，远远向那边望去。
地上星星点点的黑红色印迹像是残骸中盛开的花，无声的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星火渐熄，只有那辆严重变形的车还在燃烧。
可若是只是管道爆炸，为什么还有如此明显的硫磺味呢？
来交涉的这位工作人员显然有着丰富的经验话术，但在面前两人一言一语笑眯眯的询问中，也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工地中有些微的骚动传来。
一位衣着稍显凌乱的女性走了出来，刚刚那位工作人员如释重负，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她用略显严厉的眼神打量着三人，随后缓步向前，伸出手：
“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官方办事，还请谅解。如果有其他需求，几位可以提出来，在适当范围进行协商。”
安室透神色一动，走近他才看清，这位女性明显是刚刚才受过伤。膝盖和手肘等关节处有擦伤的痕迹，额头也略微肿起，身上还有不少灰尘和泥土。
他视线在对方红肿的眼眶处打了个圈，还没来得及套话，就见队伍里那个奇怪的自称太宰治的男性快步向前，一手捧起女性伸出的手，顺势单膝下跪：“啊，美丽的女士，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请问，您愿意和我一同殉情吗？”
声调宛转起伏，宛若咏叹调。
“哈？”
安室透和女士一样惊愕地看过去。
安室透甚至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织田作之助，对方接收到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太宰有他自己的想法。”
天河凛也被惊到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用力把自己手扯出，宛若看某些奇葩物种：“这位先生还请自重！几位看来并不是有事相商，还请离开。”
安室透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太宰治反而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就上了车。安室透停顿了下，作为今晚的司机本不应该有多余的举动，他的目光在那辆只剩下残骸的汽车上停顿了片刻，歉意地告辞。
有什么滚到他脚下，拾起来一看，尽管坑坑洼洼，但他还是认出，这是一枚笔帽。
他无言地登上了车。在那名女性警惕的注视下，朝着原路返回。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安室透顿了顿，还是选择将笔帽递过去：
“那天他们讨论的时候，提到了这个，我猜，只是有可能……”
织田作之助愣住了。他接过那枚已经严重变形的笔帽，头一次郑重道谢：
“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熟悉的消毒水味窜进逐渐复苏的知觉中。加奈千央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不止是天花板，还有家入硝子那张常年无精打采的面庞。
“天河小姐……”
“她平安无事。只是太累了，刚刚歇下。”
“现在是……”
“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你睡了整整一天。很多人都来看过你，但都被我赶走了。”
“这样啊……”
看来是彻底错过了。
没去打扰其他人，加奈千央从枕边拿起手机，直到看到昨天新闻的主人公，才露出了笑容。
等到下次签售会的时候，再去见见老朋友吧。
“你醒了？”
天河凛本来就在隔壁，一听到动静就醒了，急急忙忙过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家入硝子懒散地开口，随后推门出去，“你们先聊。”
“我没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加奈千央慢吞吞坐起来，说起来可能是前几次天河凛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这次被她吓到了。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抱歉，天河小姐，把你扯进这种……”
她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有了伤口的顾忌，天河凛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再放开人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本来也是我考虑良久后的结果，我理应承担作出选择后的任何代价。再说我没受伤，你也做到了你的承诺。何况……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所以请不要把这当作你的责任，加奈。我也好，五条先生也好，家入医生也好，比起让你们承担那些过早担起的责任，都更想自己承担下来。这是作为成熟的成年人的选择，为你们赢得更好的未来是我们理应做的事。”
“所以，不要把那些重担压在心底，多和我们分享一些吧。”
加奈千央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太干涩了，总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想要流出来：“我知道，一直以来……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