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坍塌了满地的游戏光碟旁边, 这间屋子的主人,也就是太宰治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去看望的一方通行,正倚着沙发脚环膝坐在地毯上, 头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因为主人长久没有进食而失去光泽的白发贴着脸颊,遮住了一方通行大半的面庞,他好似没有听到太宰治进门的声响一般, 眼神放空,神色呆板,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苍白赤裸紧靠在一起的双脚旁, 一个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静静地仰躺在地毯柔软的长毛之中。
太宰治好似熟视无睹一般走了进来, 对于短短两天内, 这件屋子发生的巨大改变,没有发表一字一句的妄评,就好像从一开始这里就是这样一番乱象,这里的主人本就是这样的一副颓败模样。
他将手上拎着的粥品放在同样摊满了各式各样书籍的茶几上,弯腰从地毯上捡起那只手机,递给一方通行。
因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太宰治,所以一方通行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完全没有心情做任何动作,放任着太宰治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
见一方通行不肯接,太宰治耸了耸肩,收回了手。
他纤长白皙完全不像是握枪的手拿着那手机把玩着,鸢色的眼睛在这乱糟糟的屋子里随意地搜罗了一下,就近拿了趁手的工具——
一本厚达几千页边角有金属包边的词典。
而后当着一方通行的面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这间死寂的屋子终于再次诞生了破碎的声响。
手机在重击之下发出不堪痛苦的嘎吱呻吟,在蹦出几粒花火之后噼啪不见了响动,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瘫倒在地毯上,零件四溅,木质地板上四处响起噔噔的声响。
一方通行也被太宰治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抬起头仰看着太宰治不带一丝笑意的脸庞,那血色眸子中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欣慰的情绪,但好歹不再死气沉沉。
然而太宰治没有理会一方通行,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词典再次重重砸在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上,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狠断,仿佛要将那部手机砸到稀巴烂,恢复到未出厂状态。
太宰治的手上已经被迸溅起的手机碎片划出好几道口子,正缓缓地渗出血液来,太宰治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奋力地砸着手机,终于在一片锋利的碎片迸溅起来,直刺太宰治的颈部大动脉时,一方通行伸出了手。
那双苍白细弱的手掌张开只是轻轻地一挡,那片致命的碎片便旋转着反弹了回去,直直地扎在了毛毯之中。
太宰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有些惋惜心痛地看着那片差点结束掉他的生命的碎片,“真可惜啊,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实现我多年的梦想,阳光爽朗地死掉了。”
一方通行没有理会他口中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只是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太宰治随手扔掉了那本厚沉的词典,转了转酸疼的手腕,活动了一下关节。
一方通行阴郁的眼神钉在太宰治的身上,他的耐心本就不太好,尤其在这几日无法挣脱的低落情绪更让他易怒易躁,如果是其他人在他面前卖关子,他一定会给那个人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终身残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