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声很有规律, 左脚落地的声音总要比右脚厚重半分, 无论禅城真躲到哪里都能找到她的踪迹。
她有时候实在受不了那种剧烈的疼痛,试图逃离这座老宅, 躲到阁楼的衣柜里,躲到野外的山洞中, 躲到成年人挤不进去的缝隙间。
然后忽轻忽重的脚步声渐近,因为老去而像鸡爪般充满沟壑的手探了进来, 抓住禅城真的头发把她拖了出去。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 你只是被生长痛吓到了而已。”
随着时间过去,这些记忆已经逐渐黯然褪色, 禅城真原以为它们会随着自己的强大像是落叶在泥土中降解。
然而再重温故地, 她照样觉得有些不舒服——
得找个机会回去将那老头的魔术工房给炸了。
这次圣杯战争让禅城真赚得盆满钵满, 像往日战战兢兢苟且偷生的情景再也不会在她身上重演。
虽然抛弃了许多东西, 但那非常值得。
她可以不再被啜泣的母亲抱在怀里,听着父亲的咆哮和指责;可以不再躲在门板背后,和食尸鬼一样可怖的老人躲猫猫;更不用在时钟塔这个充满怀疑和阴谋的环境里, 谨小慎微地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因为她早就在被那一滩淤泥化作养料之前, 先一步腐烂了, 现在应该那群人害怕她才对。
她想,她有这个能力。
所以、应该去施行报复,报复是强者的美德。
不要抱怨,不要躲避,不要做那个被拉进泥潭里作为祭品的被迫者。
倘若这个世界的定义就只有受害人和施害者,那么她就站在上面,烂在这一滩烂泥里。
“许愿吧。”
深山中弥漫着洁白的雾气,禅城真抬起头却望见了漆黑的天穹。
美丽的银发女人提起礼服的裙摆,赤着足翩跹轻盈地朝她走来,用温柔的声音朝禅城真款款说道:
“我们的立场是天然重合的,所以、许愿吧。只要你许愿,被填满的圣杯就可以拥有来到这个世间的形态。”
“你可以赋予它任意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你理所应当行使的权力,作为圣杯战争的最终赢家,只有你才拥有资格使它化为现实。”
“所以,祝贺你,赶快许下自己的心愿吧。”
“你是谁?”
禅城真感觉到那不断从天空中降下淤泥的不详,保守起见,她选择先与眼前的女子对话。
“你看上去像爱丽丝菲尔,却不是。你比先前那位夫人看起来开朗多了,我谋杀了她的丈夫……她深感于此而不愿意和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