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招待李卓是在府中景色最为雅致的牡丹亭,而这次招待宁令佶,去的却是最为寻常的曲水阁。临水,郁郁葱葱,但院里种满了树,入眼哪有景色,全被树木遮个干干净净。且此处蝉鸣聒噪,与安静闲适的丹翎居有天壤之别。而树多,蚊虫亦多。
一进入曲水阁,宁令佶本就浮躁的心立马更添躁动,只觉心中的火气越积越多,要压不住。
他四处看看,不耐烦开口:“皇姐受得了这种地方?这些蝉不嫌吵闹吗?”
“嫌又能如何,难道叫我与你皇姐亲自捉蝉吗?七弟有所不知,府上的下人实在不得用,否则我也不会气急了将张涛还给你,你皇姐为此与我闹了半日别扭。”章文昭一口一个“你皇姐”如何如何,听上去便压了宁令佶一头,处处尽显长辈风范,说什么都像是对宁令佶的规训。
“原来如此,你不必说本殿也已清楚,张涛都已老实交代了。”宁令佶正不耐继续陪着章文昭东拉西扯,听他话里话外膈应自己,见说到正事上,立即接口。
“是吗,看来还是七弟有办法,他这么听你的话,往后还是留在你身边吧。”
“不用,本殿已经替你们教训过了,往后他会乖乖只听你们的话。”宁令佶面上阴狠一闪而过,转头叫自己的侍从把张涛从外面带进来。
他进府时将张涛留在府外命人看守,就是为了这一刻。此刻,他感觉到主动权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中,神情不由得意轻松了几分。
片刻之后,侍卫半拖半拽从外面带进来一人,穿着整洁的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乍一看似乎是完璧归赵,细看便能发现张涛神色萎靡,半死不活。
“张涛,还不滚过来。”宁令佶的神色越发张扬,呵斥一声。
那张涛浑身一抖,摇摇晃晃到了宁令佶跟前,不用吩咐,便跪坐下去,整个人如同一条狗,依附在了宁令佶的脚边。
但宁令佶却是伸脚一踹,将张涛踹得翻了个跟头,朝宁远滚来。章文昭立即起身护住宁远,拦着张涛不准他再靠近一步。
“你紧张什么,这不中用的狗奴才还没清醒,本殿替你出手教训教训。张涛,该往哪里跪,还要本殿再教你一遍吗?”
张涛抖得越发厉害,忙朝前爬了几步,和章文昭挨得极近,又碍于章文昭不悦的神色,不敢再去接近宁远,只得停在这处,听候几人的发落。
章文昭即刻发现异样,这张涛先前油嘴滑舌,求饶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可从方才起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太安静了,不同寻常。
“啧,你愣着做什么,本殿怎么教你的你全忘了?”宁令佶语气森然,被张涛抽一鞭子动一下的反应惹恼了,恨不能上前来再踹他几脚。他前面才说张涛往后会听公主府的,可现在仍旧是听从他的号令行事,章文昭完全有机会抓住这一点把张涛再给他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