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修理铺内,只剩下粘稠的废机油味和此起彼伏的痛哼呻吟。
李向前站在原地,指间还夹着两颗冰凉滚圆的钢珠,随意地捻动着。
“哎哟……我的腰……”
“眼睛!睁不开啊!辣死我了!”
“滑!太滑了……”
那几个被废机油糊了一脸的混混,此刻正痛苦地在地上扭动。
粘稠的油污混合着地上的灰尘,糊住了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让他们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他们想用手去擦,可手上也沾满了油污,越擦越糊,越擦越脏,眼睛被刺激得火辣辣地疼,眼泪混着黑油往下淌,活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炸鬼。
更绝的是那满地的滚珠和废机油。剩下的几个混混,虽然没被直接泼到,但也难逃“溜冰”的命运。
他们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脚下一用力,必然踩中几颗狡猾的钢珠,在油腻的地面上瞬间失去平衡。
“噗通!”一个刚撑起半个身子的家伙,脚下一滑,又重重地摔了回去,这次是屁股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另一个更惨,手脚并用地想往门口爬,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在油污里手舞足蹈,原地打转,就是爬不出那片“魔鬼区域”,反而蹭了一身的黑油,引得旁边稍微缓过劲来的同伴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的嗤笑声。
这哪里还是刚才气势汹汹、要打断人腿的街头恶霸?分明是一群在油污和钢珠上表演现代舞的落汤鸡,动作滑稽,姿态狼狈,惨叫声中都透着一股憋屈和荒诞。
陈浩站在门口,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带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在红星厂附近打架斗殴的好手?平时五六个人一起出动,寻常工人见了都得绕道走。怎么今天……就这么……栽了?
栽的如此莫名其妙!如此干净利落!如此……丢人现眼!
对方甚至连拳头都没挥一下,就用一桶没人要的废机油,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破钢珠子,把他们这伙人给一锅端了?
陈浩的目光死死盯住站在狼藉中心、毫发无伤的李向前。
那小子脸上平静得可怕,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陈浩着李向前,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虚弱:“你……你小子给我等着!有种……有种你别走!”
这句场面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李向前闻言:“我等着,不过,下次来之前,最好先打听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这修理铺是国营的,但李向前这话里的意思,却让陈浩心里猛地一突。
这小子,难道背后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靠山?还是说……他本身就不是个善茬?
陈浩被这句话噎得死死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看看地上那几个还在“蠕动”的手下,再看看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和路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今天这脸,算是彻底丢到姥姥家了!再待下去,只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我们走!”陈浩咬碎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然后,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连地上哀嚎的手下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