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一轮弯月从天边升起。
热闹的人群恋恋不舍地散去,但秦远家依旧亮着灯。
“笃笃笃...”
秦三柱提刀,有节奏地剁着肉馅,不时还加些葱姜水调味。
离他不远处,之前烧的火盆还未熄灭,秦远坐在那儿,边取暖,边给张桂兰、秦小霞打下手。
队里刚刚送来了一小筐鸡蛋,奶孙俩数的可开心了。
总算空了下来,秦远好奇问起爸妈进城借钱的事。
剁肉声不禁一滞。
秦三柱、张桂兰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却没有说话。
反倒秦小霞撅着嘴巴,不满说道:
“爷爷奶奶去时,带了5斤稗草籽上门拜访,回时空着手回来,阿贵堂伯他们家真过分。
哼,他现在那班,当初还是我们家出力帮忙调的。”
秦远脑海马上闪过堂哥秦贵的信息。
秦贵他爸比秦三柱大不少,以前在城里红旗钢厂当翻砂工,死的早,然后秦贵顶班。
几年前,因为秦远哥嫂的关系,老秦家突然在红旗钢厂有了关系。
而后秦三柱两口子老实巴交,耳根子软,挨不住秦贵卖惨恳求,用了人情,帮秦贵从翻砂工调到钢厂运输队,当了大车司机。
这年头,大车司机非常吃香,说是给个县长都不换,秦贵一人上班,全家吃饱。
如今看来,当初自家那人情算是喂了狗。
秦远忍不住皱起眉头,又问:
“爸妈,秦贵他具体怎么说的?”
秦三柱恨铁不成钢道:
“阿贵他没说话,他家是他媳妇管钱,那个女人泼辣的很,打我们一上门,就没给好脸色,我们刚开口提借钱,她直接说没门,连个借口都懒得想。
阿贵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就知道苦笑、摊手,见这情形,我和你妈在他家没呆两分钟就出来了,也没说你的情况。
唉,阿贵长得人高马大,怎么就跟个小男人一样,被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没出息啊!”
张桂兰也跟着叹气,说道:
“之前,阿贵还经常带礼物,来看我们,可自打钢厂聂厂长调去京城红星轧钢厂后,阿贵再没来过。
我估计,这都是阿贵媳妇撺掇的,娶妻娶贤,阿贵这不成器的。”
聂厂长上过北韩战场,是秦远哥嫂的老领导,也是并肩作战的生死战友。
秦贵当初能调岗,也是聂厂长帮的忙。
显然,秦三柱老两口让秦贵一家伤的不轻,秦远心里给记上一笔。
尤其是秦贵,男人的收入决定家庭地位,秦远怀疑这货虚伪的很。
虽说刚穿越没几天,对家人的感情未必很浓烈,但占了前身那么大便宜,老秦家待自己也是真好,秦远自是不吝啬回应。
这时,张桂兰数完鸡蛋,欣喜说道:
“足足190个鸡蛋,小20斤,再加20多斤荤油,求人不如靠自己,明天过节,我们拿去城里卖钱,肯定大赚。
到时张道长开的那方子,估计能买好多副。”
后山上有座庙,庙里张道长不仅医术了得,还有着真功夫。
前身入伍前,还拜过张道长为师,学了几手。
目前,张道长没在山上,前天下山义诊去了。
。
早上八九点,城里靠近SuZHou河畔某偏僻弄堂。
这里有个小黑市。
青苔沿着墙根爬上斑驳红墙,青石地面满是凹痕,巷子窄的仅有一米多宽。
王根宝对这地熟,一路领着秦远来到这儿。
两人都是一副穿军大衣、戴雷锋帽打扮,同时围条围巾,把脸遮严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