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现在是向阳大队的卫生员,掌握着一手医术,这在缺医少药的农村,是实打实的本事。
人家现在对他热情,也是有所求,或者说,是为了以后行个方便。
周逸尘两世为人,心性早已磨砺得通透,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些曾经的冷淡。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不就是价值的互换么。
没过多久,去知青点搬东西的男知青们便陆陆续续回来了。
有的扛着方桌,有的抱着板凳,还有的拎着大家一起贡献出来的粮食和菜。
作为今天名义上的主人家,周逸尘自然是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总算是把第五生产队的所有知青都认全了。
除了他和江小满,还有同批的赵卫国和林晓月这四个新来的。
剩下的七位老知青,他也一一记住了。
四个男知青,除了点长李卫东以外,还有长得比较壮的王强;名字透着一股子建设热情的刘建华;国字脸,不苟言笑的张国庆。
三个女知青,则是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孙芳;身材略显丰腴,说话带着点爽利劲儿的钱红霞;以及相对文静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高美丽。
这些人里,下乡时间短的也就几个月,长的如王强、孙芳他们,已经待了一年多。
而知青点的点长李卫东,更是在这片土地上熬了整整三个年头,皮肤晒得黝黑,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乡下人的沧桑。
一番手忙脚乱,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四溢。
简陋的土坯房里,七拼八凑的桌椅板凳勉强围成一圈。
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排骨炖白菜,喷香的腊肉炒萝卜干,还有醋溜土豆丝,炒鸡蛋,粉条炖菜,虽然比不上城里馆子的精致,但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已经是难得的丰盛。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来来来,都别客气,动筷子!”李卫东作为老大哥,率先举起了筷子。
“逸尘,小满,晓月,还有卫国,这杯酒,算是我们大家伙儿给你们接风,也祝贺逸尘乔迁之喜!”赵卫国端起盛着瓜干酒的粗瓷碗,提议道。
“对对对!干了!”众人纷纷响应。
周逸尘端起碗,和大家碰了一下,笑道:“谢谢大家,以后都是一个队的同志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江小满也举起碗,娃娃脸上满是笑意:“谢谢大家,我跟逸尘敬各位一杯!”
几杯瓜干酒下肚,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说话的说话,拘谨渐渐散去,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知青们开始谈论起乡下的生活。
王强叹了口气:“这乡下的日子啊,真是熬人。天不亮就得下地,累死累活一天,也就挣那几个工分。”
“可不是嘛,”钱红霞接过话头,“最怕的就是生病,一点小毛病都得扛着,去公社卫生院太远了,队里又没个正经大夫。现在好了,逸尘来了,咱们可算有了主心骨!”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看向周逸尘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热切。
李卫东抿了口酒,眼神有些悠远:“说不想家是假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城里的爹娘兄弟姐妹,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他的话勾起了不少人的乡愁,席间的气氛略微有些低沉。
周逸尘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这些老知青的谈话,让他对这个时代的农村生活,对知青这个特殊的群体,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了解。
艰苦,迷茫,却也带着一丝丝对未来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