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自有底气。
编造身份只是为了行事方便,但他的医术可是他实打实的。
虽然他的医术才一级,但对付这个年代乡下常见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那是绰绰有余。
真金不怕火炼。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说话的这几句工夫,一行人脚下也没停。
走了十来分钟,几间孤零零的土坯房出现在众人眼前。
土黄色的墙壁,歪歪斜斜的窗框,屋顶上稀稀拉拉铺着些茅草,几缕炊烟有气无力地飘着,看着就透着一股子萧瑟和破败。
王振山抬手一指:“喏,前边就是你们知青点了。”
他朝着那几间屋子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屋里有人没?李卫东,快出来,新来的知青到了!”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那扇破旧的木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
先是探出个脑袋,接着是第二个,陆陆续续出来了三四个男知青。
旁边的屋里也出来几个女知青。
不过他们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疲惫,眼神也有些木然。
王振山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青年说道:“李卫东,这几个是刚来的知青,你给安顿一下。”
然后又扭头对周逸尘他们介绍:“这是你们知青点的点长,叫李卫东。”
“你们先跟着他进去放行李,熟悉熟悉,等会有人会给你们送口粮。”
王振山顿了顿,补充道:“粮食是队里先借给你们的,以后都得从工分里扣。”
“行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他摆摆手,转身就走了,干脆利落。
李卫东对周逸尘几人点点头,招呼道:“你们都快进来吧,外面冷,先进屋再说。”
周逸尘和赵卫国跟着他走进其中一间土坯房,刚一踏进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味道就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汗臭、脚臭,可能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霉味,熏得人头皮发麻。
江小满刚想跟进去看看,闻到这味儿,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捂住了口鼻。
旁边的林晓月更是秀眉紧蹙,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也受不了这股味道。
周逸尘强忍着不适,目光快速在屋内扫了一圈。
屋里光线昏暗,靠墙摆着一个硕大的土炕,几乎占了屋子的一半面积。
炕上铺着些发黑的稻草和破旧的被褥,乱七八糟地堆着。
周逸尘默默数了一下,此刻炕上是空着的,但从炕上的被子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应该住着四个人。
他算了一下,如果加上他和赵卫国,这一个屋子,一个大炕,就要睡六个人了!
六个大小伙子挤在一个炕上,那滋味……
周逸尘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习惯了独立卧室和席梦思大床的现代灵魂,何曾想过这种场面?
简直是噩梦级别的开局!
江小满在门口看着周逸尘和赵卫国的脸色,再联想到那股冲鼻子的味道,小脸上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
天啊,男知青这边都这样了,那她们女知青那边……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林晓月也是小脸发白,紧紧抿着嘴唇,原本对新的生活还有一丝憧憬,现在这丝憧憬已经彻底没了。
进屋之后,李卫东对屋里的几个老知青说道:“都别愣着了,收拾收拾,给新来的同志挪个铺位出来。”
那三个老知青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三角眼,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挤得慌,还来俩……”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屋里却格外清晰。
另一个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的青年,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第三个,看起来稍微老实些的,也只是低着头,没有吭声,但那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们原本四个人住这大通铺,虽然简陋,但也习惯了各自的“领地”。
现在突然要塞进来两个人,谁乐意把自己的地方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