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大殿上下,落针可闻!
不少人暗自相视,尽是心惊。
江阁老的打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猛啊!
吕公著沉默了。
那句“你也配与我侈谈为国?”,实在是太过伤人!
丹陛之上,赵策英心头暗爽,连忙忍着不让面部上扬。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果然,还得是江卿!
“罪责其二,言疏乱政,裹挟君父。”
江昭望向欧阳修,吕公著二人,叱责道:“你二人之鹰犬爪牙,受到指使,连着上奏百日之久。一日几十封奏疏,逼得陛下无奈罢朝,名为劝谏,实为胁迫。以臣胁君,破坏君臣纲常。此罪,实耶?”
“不实。”欧阳修连忙出言道。
藐视君王,这种罪最怕的就是上纲上线。
涉及判罪,上限高得离谱。
“实与不实,并非是你能狡辩的。”
江昭“哼”了一声,叱道:“一日上奏几十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奏疏,逼得君王罢朝。这样的事实,你二人就是千言万言,也难以推脱。不管官家究竟如何判罪,都经得起史书的考验!”
“那几千封奏疏,可都存储在文渊阁呢!”
江昭大喝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欧阳修面色大变。
【那几千封奏疏,可都存储在文渊阁呢!】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让他没了驳斥的心思。
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无法推脱。
怎么着,也不可能放一把火烧了文渊阁吧?
无声一叹,欧阳修干脆不作辩解。
今日,注定没法善了。
开罪了江昭,也就开罪了韩章。
奏疏一事,更是开罪了官家。
这三人意见一致,谁都能定罪。
是以,他注定得被定罪!
区别就在于,究竟是贬官,亦或是罢官,乃至于流放。
下方,足足七八十位官员面色大变,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上奏疏一事,他们就是“帮凶”。
要真是成心大批量定罪,都得遭殃。
至于贬官、罢官七八十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只能说,天底下不缺当官的人!
“罪责其三,结党营私。”
江昭徐徐道:“欧阳修之作《朋党论》,书曰: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党,此自然之理也。”
“不知你二人是朋,还是党?”
欧阳修面色一变,吕公著垂目默然。
这一篇《朋党论》,槽点实在太大。
所谓的“君子为朋,小人为党”的言论,根本不为文人墨客、黎民百姓所认可。
说白了,不都是“结党”嘛?
是以,无论是回答“朋”,亦或是回答“党”,都相当于是承认的结党。
“嗯?”
两人不答,江昭不免认真的望了一眼笏板,一副生怕认错的模样:“莫非,这篇文章并非是欧阳大学士所著?”
“是。”
江昭追着问,欧阳修不得不应了下来。
庆历年间,他就已经颇有名望、地位。
一些言论、文章,自是会被人记载下来,根本推脱不掉。
这种事情,不上纲上线,就是常规的文章。
一旦上纲上线,就是政斗利器。
这些年,他也没少被《朋党论》牵连。
只不过,这一次注定牵连得更狠。
“文章书曰:此自然之理也。”
江昭念了一句,喝道:“既如此,欧阳大学士是认了结党一事?”
“结朋,但并未营私。”欧阳修沉着脸道。
结党营私,结党是结党,营私是营私,这是两码事。
关于《朋党论》,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辩解的。
江昭点头,也不深究。
“战时诬帅,可为通敌。”
“胁迫君父,也即谋逆。”
“结党营私,动摇国本。”
“此三罪,皆已查实,还望陛下定罪!”
江昭拱手一礼。
事实上,三宗罪,但凡欧阳修、吕公著二人认了一宗罪,就已经大败而归。
毕竟,究竟怎么判罪,还是皇帝说了算。
两人干的事,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
皇帝,缺的也就是个判罪的由头。
认一宗罪与认三宗罪,判罚差别不大。
区别就是,认三宗罪,两人算是彻底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认一宗罪,未免罪状太少,两人名声要好上一点。
当然,其中还涉及判罚七八十位上呈奏疏者的问题。
【罪责其二,言疏乱政,裹挟君父。】
这一罪状,必须得让欧阳修、吕公著二人哑口无言。
为此,江昭甚至都没有声势打压,而是抛事实。
丹陛之上,赵策英长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