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渊啊,”雷定渊的神色看来竟有些哀伤了起来,“我是雷定渊啊,阿镜,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现在,不愿认我了吗?”
明怀镜呼吸极度急促,瞪大眼睛,道:“不,不,不不不,不对......不对!”
然而雷定渊恍若未闻:“我要死了,阿镜,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你明明拥有谢安笔,可是为什么,却救不了我呢?”
明怀镜怔愣了一瞬,低头看手,谢安笔正好端端地被自己握在手心,原本通体洁白的笔杆,此时全是血。
这一瞬间,明怀镜气血上涌,几乎要崩溃,发出的声音都不成音调:“不是的......不——不是的!我错了,不是,阿渊,你听我说,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再也不找你了——”
然而无济于事,雷定渊浑身淌血,离他越来越远,就快要消散不见了。
“阿镜,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是没关系,你还有老九,还有池砚良,还有其他许多人——”
“不是的!”明怀镜崩溃出声,一边追一边口不择言,“你和他们不一样!”
话音刚落,明怀镜自己却愣住了。
是哪里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明怀镜追不上,几近哀求道:“求你了,阿渊,你别走......”
然而眼前景象一转,哪里还有什么雷定渊,明怀镜四处一看,却又站在了八千明极的校场上。
风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第90章 黄粱仙·三十
明怀镜的瞳孔剧烈震颤,这股血腥气几乎要将他的皮肉与神魂都连根拔起,八千明极校场内外都围满了人,他站在最外围,手因为惊惧而不住颤抖着。
没有一个人看他,所有神修都好像全神贯注地将谁包围在了校场正中心,从里面传来了若即若离的鞭打声。
明怀镜下意识地向前迈开步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内心分明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不要去看,你会后悔的。
但这“后悔”二字,又激得明怀镜浑身打了个冷颤,话语也哽在喉间进退两难,他一边往前走,嘴一边张合,最终只是喃喃道:“......不要走。”
面前的神修在明怀镜上前时层层迭迭退去,似乎还在交头接耳着窃窃私语,然而明怀镜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着魔般地,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跪倒在大片鲜血中的人影。
那道人影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跪倒在地,听见明怀镜渐行渐近的动静,却又努力地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