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管事给文瑶安排了一间房,见她浑身脏污不堪,又命人打水还给套干净衣服,让她安心住下。
文瑶感激谢过,当即换下一身湿透又有血污的衣服,然后坐在床头瑟瑟发抖,一阵后怕。
她完全没有想到魏璟四处求医是个陷阱。
按常理来说,他这样高高在上又把握权力之人,应该极力掩饰,以防有心人乘虚而入。
可他却不同,大肆宣传自己饱受疾病折磨,就差告诉人他快要死了,毫不遮掩。
于是蠢蠢欲动之人便当真上了钩。
说不上是多高明,但能拿自己性命设局的却是极其大胆且狂傲。
似这样暴戾又谨慎的性子着实可怕,防备至极不肯轻易信人,似乎心情不好还会随时取人性命。
她都不敢想,要是直接跟他提出退婚,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
......
安然无恙待了一晚上,第二日陈管事也没来找她,只是派人过来通知她先等等。
接着她便在房里等了一整日。
文瑶反倒松了一口气。
因为师父的缘由,魏璟并不打算杀她,但愿不愿意留下她,却是未知。
她不想干等着,便主动去找了陈管事。
陈管事见了她,劝道:“殿下未必肯见舒姑娘。”
文瑶道:“还请陈管事代为通传。”
毫不意外,没有想见她的念头。
第二日,陈管事领她来了魏璟书房门口,依旧房门紧闭。
文瑶在外面道:“还请陈管事将小人留下,我定能为殿下缓解痛疾。”
陈管事不由地问:“你连殿下所患何疾都不清楚,如何敢断定能缓解?”
文瑶直言:“殿下所患之疾并非寻常的头疾,并非身体有哪里不妥,而是心理上产生的一种隐痛。发作也有规律,以殿下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夜间发作。太医也并非束手无策,而是此疾治疗起来十分复杂,且殿下似乎也不肯医治。”
既然魏璟寻医是假的,师父所给的药也并非治疗头疾的,便足以说明魏璟压根就没有治疗。
“舒大夫所言不差。若真能治疗好殿下,王府上下定然感激不尽,只是此事恐怕不是易事。”
陈管事很是意外,面前人所言与太医的诊断几乎一字不差,便是他们殿下不肯医治,才致如此。
可要留下个大夫,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两人就站在门外,文瑶知道魏璟将她说的话都听见了,于是道:“小人不敢撒谎,只为医治殿下而来,还请殿下给小人一个机会。”
书房里的人极不耐烦:“滚远一些。”
文瑶听得出他的声音似在忍耐着疼痛,不死心道:“殿下让我进来可好?”
她说完便试着往前,陈管事都没来得及阻止,
一枚袖刀从门内急射而出,从她脖子旁边飞出去。
“别让本世子说第二遍。”
“......”
文瑶不敢再进前,老实回去了。
-
陈管事还是没将她赶走,但也没让她去给魏璟诊治。
文瑶起初是待在房间不敢随意走动,但又两日过去,便开始着急。
这日一早,她准备去找陈管事,不料无人肯告诉她,甚至避她如蛇蝎一般,看见就走远了。
然后在暗处窃窃私语。
“这样年轻的人也敢称大夫,不知又是谁派来的眼线,咱们不可随便与他搭话。”
“可不是!先前章王府不是溜进来一个躲进了司膳房,被殿下发现后,活活剥下一层皮。你们谁要敢与他说话,下场说不定比那还要惨。”
“......”
文瑶默默听着,不敢再去问。
她转身欲回房,走来一个膳房姑娘,安慰她:“别听他们几个乱说,倘若舒大夫当真是谁派来的眼线,这会儿也不会站在这。”
文瑶点头,温声:“多谢。”
“我叫碧春,你不用紧张,陈管事既然肯将你留下,耐心等等好了。”
碧春见她这样可怜又可爱,不禁大胆地多看了两眼——面前之人虽着素衣却仪态端雅,肤色如雪无瑕,是个眉目清秀俊俏小公子,真真养眼。
她见了欢喜,主动告知她关于魏璟求医之事。
文瑶凑上前,将耳朵挨紧了些。
远处,一道墨色身影立在廊下,将适才与婢女有说有笑的画面都看在眼里。
他面色不虞,问向旁边的陈管事:“人为何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