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任由他动作,语气依旧凉凉的:“朕早便说过,不会这样轻易原谅你,何必明知故问。”
自从闻端请赴北境后,谢桐就一直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虽无过多明显的情绪表露,话却一天比一天少,夜里也是背对着闻端入眠,摆明了是心中不高兴。
闻端顿了顿,低低安抚道:
“今年似比往年早些入秋,天气凉得快,北境的战事拖不了太久,等大雪入冬后匈奴军就会退回腹地,臣很快就回来的,或许还能赶上与圣上过个年。”
谢桐不满:“朕何时说要与你一同过年。”
闻端忍不住失笑,道:“是臣想与圣上一起过年。”
谢桐静了静,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开口:
“朕写了信给林戎,叮嘱他以礼待你。林将军不是个计较小节的人,有他在,北境守军不会怠慢于你。”
闻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似对自己的事并不如何担忧,道:“圣上大可放心,臣不会有事。”
谢桐想起什么,下意识问:“你府中那些守卫……”
闻端墨眸中的神色很温柔,微颔了颔首,说:“臣并非一人孤身前去北境。”
谢桐捏了捏眉心,心中紧绷的弦稍松了一松,又有几分新的担心:“要是被朝中那些人发现了……”
“他们发现不了。”闻端的嗓音平稳,含着风轻云淡的从容:“圣上难道对臣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谢桐放下手,想了想,倒坦然了许多。
也是,凭闻端的手段和能力,若非他自己愿意,哪会给朝中那些官员口诛笔伐的机会?
单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闻府中的重要人马一夜转移、不被任何人发觉到的本事,就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但就算如此,谢桐也对闻端要去北境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浮现出数个月之前,接到身处西南的闻端染上疫病消息的场景。
谢桐总是克制不住地想,万一哪天一觉醒来,接到北境传来的不好的消息。
那他一个人在京城,应该怎么办呢?
谢桐心想,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惊痛交加的时候了。
他思忖了一会儿,又因多日没能休息好,太阳穴隐隐作痛。谢桐正低头要去揉,却被闻端抓住了手腕。
“去内室的榻上躺一躺,”闻端见谢桐又要拒绝,于是道:“臣给圣上念折子,可否?”
谢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走到内室的软榻上躺下,谢桐正要说什么,忽而听闻端搬了张椅子在他侧边坐下,然后抬起手,指腹轻轻按在了谢桐的两侧太阳穴上。
“……不是要读折子吗?”谢桐迷迷糊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