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左首的位置上,还是摆放着那一把太师椅,不过上朝时,他从未坐下来过,故而谢桐也没特意命人把椅子搬走。
“唔,”谢桐装模作样地寻思片刻,点头说:“太傅说得有道理。”
他的确不想在中秋之前下旨给安昌王处刑。
谢桐的母妃早逝,与先帝并无太多父子情谊,二皇兄更是早于数年前就以被斩首,如今除了一位出嫁的皇姐,一位终日游山玩水不见人影的皇妹,就剩安昌王一个兄长了。
这位兄长,还曾是幼童时期的谢桐最为熟悉的一个亲人。
“那等过了中秋,再商议安昌王一事吧。”简如是站在右首位,含笑道:“圣上的生辰也要到了,礼部基本已筹备妥当,圣上可还有什么想看的?”
简如是这话一问,谢桐才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还曾写信征询过闻端的意见。
只是那信迟迟未见回复,而后就传来闻端染疫的消息,紧接着兵荒马乱数日,谢桐都将此事忘在脑后了。
下朝后,谢桐转入偏殿,罗太监领着人将他身上的龙袍换下来。
天气炎热,即使殿内放着冰块,但袍服繁复,谢桐白皙的额上还是渗出了一点细汗。
罗太监正要拿帕子替他擦去,旁里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我来。”
谢桐撩起长睫,就见闻端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接过罗太监手里的软帕,抬手给谢桐拭了拭汗。
末了,指尖还把谢桐落在颊边的几丝碎发挽到耳后,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常袍的衣襟。
这种宫人们做的事,闻太傅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显然并非第一次。
罗太监见状,给几个候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
偏殿内再没有别人,谢桐立即开口道:“太傅,朕先前给你送去的信,你都没有回复朕。”
闻端动作微顿,似乎对谢桐这么多天后才发难感到意外,解释说:
“臣那段时日在曲田城中,为避开安昌王的耳目探听,尽量减少了日常活动,故而没有将信寄出。”
“臣是写了的,”他又低低补充:“每日都写一封,内容皆有所不同,若是圣上想看,臣回府取了再给圣上。”
谢桐也不是真心刁难,当然没有让闻端现在回府去取信。
不知为何,如今与闻端定情后,谢桐有时觉得自己的性子越发……不够沉稳。
时不时想要别扭一番,再仔细听闻端的回答,好像从中能得到不少乐趣似的。
意识到此,谢桐咳了一声,不再胡搅蛮缠,问起正事来:“取信就不用了,你现今人就在朕面前,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朕只是想着,当初去信询问太傅对中秋安排的意见……”
听了他的话,闻端不疾不徐道:“如果圣上没有其他想法,臣的确有一建议。”
谢桐眸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