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没有深入,只在唇上流连。
卫昭在努力控制着想将她整个人咬进肚子里的冲动。
他大可以像从前她刚来京城一般,趁她睡着的时候坐在床边,一夜都不动地看她,看她睫毛轻颤,呼吸绵长。
她反正不会知道。
可他已经决定要改,因为他的漪漪不喜欢这样。
既然要改,就得忍。
她生他的气,或许还正因为他,所以这段时日鲜少出门。他强迫自己不出现。
明明日日都在想她,却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打扰她。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档,得知她来此处过节,悄悄地寻过来,看看她是不是气消了。
可她一出现,就喝了酒。
他看着她盛装打扮,美得像从水月镜花里走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站在群灯下,好像一瓣落进火光的雪片,软得不成样子。
身边还站了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隔着一个婢女都要俯身凑她耳边说话。
她竟没有避。
她竟还在笑。
他只觉胸口一下子空了,风一下将他穿透。
她为什么又对旁人笑得这么轻易?
为什么她看着他时心跳加速,看着别人时……是不是也一样?
她也会红脸吗?也会慌张吗?
会吗?
会吗?
会吗?
他的指节收紧,一直盯着,盯着——
他看着她笑着侧头和那人说话,神态像极了她曾经和那个被他杀死的人说话的样子。
嫉妒像一张蛛网将他缠绕,他看着那人的后颈,开始想象着将刀捅进去的角度、力道,和鲜血溅出来的温度。
欲望几乎要把他淹没,他想要站起身。
某一刻,眼里所有的情绪又突然全部沉了下去。
卫昭坐得笔直,唇角不动,目光淡漠如初,仿佛刚刚那一刹的疯狂与杀意,只是夜里一阵过路的风。
他轻轻吐了口气,低声吩咐韩玉堂把人带上来。
只有在那种她眼里只剩他的黑暗里,他才不会失控。
*
他吻了她很久,久到钟薏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没挣扎,他也没再压迫,只是贴着她,缓慢却固执地□□她的唇瓣。
直到她几不可查地发出一声呻吟。
那声音柔软、甜腻,从她齿缝溢出。
两人俱是一顿。他才缓缓松开,舌尖还不轻不重地舔过她唇角一道细小的血痕。
钟薏脸色瞬间涨红。
可他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下颌贴上她鬓边,低低地磨蹭了两下,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这才是暧昧。”
男人的声音因为压抑着什么,和平日的清润不同,格外惑人。
钟薏倏地后退半寸,想避,却被他极快地按住了肩。
卫昭笑了,语气恢复正常,像是方才的动作全都不曾发生过。
“我们此前从未做过如此亲密之事,钟小姐何来暧昧之说?”
钟薏屏住呼吸,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他忽然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
那动作带着过分的怜惜,好像还含着一点……不舍。
钟薏心如擂鼓,发现心脏又开始不随自己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收回手,指尖在车壁上轻轻一按。
“咔哒。”
嵌入壁中的夜明珠随之亮起。
温润的柔光倾泻而出,将他整张脸笼在朦胧的光影之间——
眉眼平和,衣襟整齐,神色如常。
就像方才那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亲吻、舔血,混杂情欲的压迫,全都是她的错觉。
只唇色,还带着艳红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