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那人又低声道:“很好,我们暂且按兵不动。让那君王侯贪心暂时得逞,继续昧着良心为虎作伥。他越是妄图为非作歹,越能让我们抓住他的把柄。到那时便让他现出真身,自绝于天人!”
君王侯不由浑身一阵冷汗直冒。他几欲跺脚大骂,却又怕惊动了那些人,只能强作镇静,一动不动。
可心头那万箭穿心的惶恐之感,却是越演越烈。
他攥紧了拳头,喘着粗气暗自祈祷:“老天有眼,但愿这番先算给我一线生机。我方有一子,能继我香火;君王侯更有子嗣满堂,决不能就这般搅了这场大局!”
“你如此昧心,天理难容啊!”就在这时,那边又传来一声冷哼。
“我们说到做到罢了!”一张森冷而不失威严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中隐约可见。
那正是大夏国师苍雄大师,乃是今上一脉武林中人。
此人乃是执掌正道,曾独自对抗四大魔王,一力击溃妖道的人物。
“这君王那老匹夫,既已谋逆作乱,自然是万死无疑!”苍雄大师正色道,“你我身为护国重臣,更应诛心除恶,砥柱中流啊!”
话音一落,他似乎作了何种手势,只见那黑暗中数缕丝线骤然断开,轰然倒塌!顷刻间,一座小楼内里便坍塌成了满目狼藉。
与此同时,那些幽暗的角落里,忽然现出一个个人影。
在他们身后,赫然站着云容和钟离隽,神色冰冷地盯视着眼前一切。
苍雄大师淡淡颔首,转身便朝那狭窄的甬道行去。
“住手!是谁在那里?”君王侯心中大骇,一个激灵跳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横加阻挠。
“哈哈,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云容冷笑一声,手中的利剑抵住了他的咽喉,“早就知道你会对皇家行骗,反复无常!”
“你放肆!”君王侯勃然变色,斥责道,“我乃先帝膝下老臣,岂能被你们侮辱!看来是你们胆大妄为啊!”
“胆大妄为?呵呵。”苍雄大师上前一步,森然一笑,“看来你早已忘了我们修武的规矩?你一心想要谋朝篡位,违反了先帝遗训,自然是万死难辞。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时迟那时快,四周黑影闪动,一群武士早已将君王侯团团围住。
苍雄大师缓缓拔出了一柄长剑,手捧剑身,威严凛凛地说道:“你我殊途啊!你既已背道而驰,今日我就替天行道,诛你阴谋!”
说罢,他“啪啪”两声拍了拍手掌心,一股炽热的真气便如游蛇般从手背迸了出来,与剑身相贴。但见那剑身顿时光焰夜爆,却不见半点烈焰,反而变得寒冷彻骨。
“雷霆击坠!”
苍雄大师喝声一吼,手中长剑骤然爆发出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锐利之势。刹那间,猩红剑芒化作万千火焰,铺天盖地般袭向君王侯!
“好恐怖的剑法!”
君王侯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顿时目眩神迷。
浑身上下渗出冷汗,却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就宛如一根木桩般呆立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一个人影猛然窜了出来,护住了他的身躯。
“站住!大师饶命!”
那人嘴里狂吐鲜血,满面痛楚之色。
但双眼中的神情,却不见半点惧意,反而闪动着一缕执拗的光芒。
只见这番剑力尽管骇人,却被他仅以一掌化解大半。
可那剩余的气劲,竟将他手掌剧烈灼伤,被震得连连后退。
“混账!怎地又是你?”苍雄大师气得浑身哆嗦,斥道,“你老家伙还敢在本座面前阻拦,真是活腻歪了!”
上前一步,他狠狠一拳击出。只见漫天火蛾腾空而起,化作一头火焰巨龙,嘶吼怒啸,滚滚吞噬而来。
那位护驾者却已筋疲力尽,早已应付不了这等强大的杀伐力。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君王侯,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
正欲将此一掌全盘接下,身受重创时,一个人忽地闪了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离隽!
“苍雄大师息怒!”钟离隽缓缓举目,气定神闲地看着苍雄大师,口吻平和,“在下虽人微言轻,但有一语相求。望大师三思而后行。”
他顿了顿,又道:“当年先帝膺任天命时,曾特下诰书,吩咐那君王护驾。
不知其中缘由如何,但君王侯毕竟是执其命而来。如今苍雄大师擅自诛杀,岂不有违国是?”
苍雄大师闻言,好似有了思索。
过了片刻,他才重重哼了一声:“吾行大理,虽不解其中缘由,但杀一儆百乃是治朝之上策。你纵然恭王,却也插不得口。退下吧!”
“苍雄大师如此武断,恐怕未免有些过于武断了。”钟离隽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在下虽人微言轻,但今日龙体在此,是非当有一问。”
“尔等世族,又奉何人之命?”苍雄大师登时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案,怒吼道,“吾家代代侍奉大夏,乃是忠矣国家,未曾受人所使!尔可知罪?”
“苍雄大师,您可曾想过,当今东宫如此大乱,内有竟有内外野心家在这背后操弄棋盘?”钟离隽沉声反问,目光如电,“不知大师可认得我们二人?”
苍雄大师微微一恍,望着钟离隽二人打量。
似乎在回忆什么,良久才恍然大悟:“你这等说来,倒也颇有几分道理。”
他定睛仔细打量,这才看到二人端正有度的相貌,加之君王侯执佩如故,不禁一时信以为真。
“原来是你们!”他霍然面露喜色,连连拱手施礼道,“老夫多有罪过,还请二位恕罪。”
钟离隽笑了笑,上前一步:“大师勿多谦。”他一手指着君王侯,缓缓说道:“如今大朝后继无主,我等夙夜君临乎万民,危亡之祸不容忽视。此君王侯虽为先帝心腹,却终是怀私之人。权衡利害,未免贻害于国政。”
苍雄大师沉吟不语,看上去似乎在权衡利弊。
“观他无视先帝遗训,此言极有几分道理。可终究要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