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治,寿春。
灯火摇曳,暗红鲛绡帷帐下,被袁绍任命的九江太守周昂斜倚豹皮软榻,自顾自摇晃手中金樽。
“刘邈,果真到了扬州?”
“正是。”
对面坐着的袁绍从兄袁遗拿起木枝,拨弄着烤盘上已经软烂的金橘。
“他在宴席之上,先是席间突然哭泣,有【忧国忧民】的论调,之后酒醉,在见到陆氏遗孀之后竟又有狷狂之姿,要迎娶陆氏遗孀为妾室。”
周昂突然从豹皮软榻上翻起:“娶陆氏遗孀?此言当真?”
随即周昂一拍大腿,竟是露出可惜的神色!
“应当是当年九江都尉陆骏之妻!可惜!可惜!我曾在数年前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可称为绝色!不成想今日竟然被刘邈夺了去!”
“宴会上那么多人,是不可能传错的。”
袁遗将一枚金橘从烤盘上翻出,放在唇边,轻轻一咬,就有汁水爆开,一解饮酒后的辛辣。
“世人都以此为笑柄,说刘邈不过好色之徒。”
“为了贪图陆氏美色,竟然还说陆氏的儿子陆议那是极贵之人……呵,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能看出来什么?大抵不过是那刘邈为了掩饰自己好色的说辞罢了。”
周昂听后,本来拱起的后背慢慢舒展,重新躺回榻上。
“原来又是一草包无能之辈尔!”
“自董贼秉持国政,予了天下多少这种草包作为刺史、太守?如今朝廷又派来这么一个刘邈,当真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中吗?”
周昂说的大义凛然,可一旁的袁遗却微微一笑。
“那也不尽然。”
“自董卓秉持朝政,提拔了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孔融、应劭、张邈等人为各地刺史郡守,其中也不乏有识大体之人。”
周昂眼珠一转,立即意识到袁遗说的是谁!
“也是!若非韩馥,袁公也不能这么快的入主冀州。”
“尔今我亦是袁氏故吏,自当为袁公守土,免得奸人觊觎!”
听到周昂之言,袁遗亦是满意。
“既然如此,还请太守除去奸人,免得淮南再生事端。”
啪!!!
烤盘上,一个金橘突然炸裂,发出响声!
周昂的双手不自觉抖动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为何如此?”
“伯业不是说,那刘邈不过一好色无能之徒吗?”
“既然如此,何必要对他痛下杀手?须知……”
“须知,他还是汉室宗亲?”
袁遗嘴角似是不屑。
“刘氏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袁氏?”
“而且郡守莫要忘了,给他任命九江太守的,是如今的朝廷,是逃往长安的朝廷,同时也是被乱贼挟持的朝廷!”
“这样的朝廷任命的郡守,难道有不杀的道理吗?”
“更何况……”
袁遗言语中尽是挑拨——
“我听郡守的意思,对那陆氏遗孀也有好逑之心?”
“倘若真没了刘邈,这桩婚事又如何能作数?到时候佳人难道还不是主动入怀吗?”
周昂一听,觉得袁遗之言倒也是有理。
饮下杯中美酒,周昂起身活动筋骨,四肢还有腰背传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