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扬走进了避难所大厅。
直到现在,他终于真正进入了‘4701避难所’,但这里并不是它的主体。按照管理员权限可查的避难所全景地图来看,避难所其实一共有四层,其中一层在地下、三层在地上,四层避难所的主体构造基本相同,都是围绕一个中央大厅建立起来的模块化建筑群。
聂维扬找到了标注为‘管理员办公室’的房间,它位于地下三层最深的地方,不显示在大部分人可查阅的地图中。他没有急着和其他人打交道,而是独自乘电梯下楼,快步进入管理员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一条单独开辟的隧道末端,聂维扬走近时,机械运转声隐约传来,厚重的银色门扉自动打开。
办公室宽敞而简洁,没有浮夸的装饰,但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严谨与高效。正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表面光滑如镜,边缘镶嵌着金属包边。
桌上摆放着一台曲面终端,左侧的墙壁是一整面电子监控屏,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无声地显示着研究所各关键区域的实时画面。
智能温控系统让室内始终保持最适宜的温度,隐藏通风口偶尔传来极轻的气流声。整个空间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的点缀是办公桌一角的小型生态缸,里面养着几株奇特的荧光植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蓝绿色微光,为此地增添了一丝微妙生机。
聂维扬敲了敲生态缸,它发出清脆响声,水波荡漾,荧光鞭毛轻柔地摇荡着。
“把这个撤了。”他说。
‘T-4701-AI’应了一声,很快,一组机械臂从天花板上伸下来,利落地完成拆卸工作,离开了聂维扬的视线。
他盯着这一幕,又转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避难所内不可能只有几十个摄像头。
聂维扬若有所思,他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坐进不甚舒适的椅子里,打开桌面终端,调出避难所内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资料看了起来。
……
接近12小时后,聂维扬终于关闭避难所个人资料库,揉了揉眉头。
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避难所外正在发生的灾难登记名称的确是‘界限战争’,但并非他认知中的任何一次——
界限战争,这个名词代表了一种超自然公共灾害,它在历史上多次出现,每次都是危及所有生物的危险,因为这里的‘界限’,指的是‘定义’。
或者说……
【现实】。
想理解什么是界限战争,必须理解‘定义现实与解构现实’。
在人类的学说中,‘定义’的行为是人类基于自身认知而发的行为,人们试图捕捉一个概念的本质或核心特征,用某种形式的概括将其转变为更方便传达与理解的意象。
但这可能将复杂、动态、多维的概念简化为一个静态的标签。
真实世界的事物和概念往往是流动的、情境依赖的、具有模糊边界的。一个严格的定义会切断这些丰富性,阻碍更深层次、更灵活的理解。况且,事物是发展的,一个在特定历史时期有效的定义,在未来可能变得过时或不适用。固守旧定义会阻碍新认知、新理论或新现象的出现和发展,而定义给人一种“我们完全理解了这个事物”的错觉。这种虚假的清晰可能掩盖了概念的深层复杂性、矛盾性和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