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浑噩。
突然——
一只手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精准地扭上了他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老娘在那边累死累活的,你倒好,躲这边偷懒是吧!”
说话间,一道还算丰腴的身影出现,居高临下看着他,满脸怒意。
方觉脑袋里短路一样,“滋滋”了两声,恍然间如清泉涤身,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在脑海中向阿金道了声谢,连忙伸手去捂自己耳朵,嘴巴里连连求饶:“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被叫做娘的丰腴妇人却只拽着他耳朵,拉着他往地里走。
方觉略略整理了一下脑海中被突兀塞入的记忆,又看向不远处的大树下,大抵明白眼前的幻景是个怎么样的背景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六七岁的小童,父母是某个小山村里的一户农户,家中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
现下的情况正是如此:
他家里田地不多,爹娘想用这点田地养活家里人,就得精心伺候着,所以他常常被抓去田地里同爹娘一同干活,爹娘除草的时候,他也得钻进长得比他还高的地里,去揪去扣地里的草。
那草也不知是怎么长得,外头看着只不过小小一颗,可长在土里的根却像又多又深,那草根吸满了水土,凭他小小的力气根本拔不出来——
但他还是得来,爹娘除草,他就除草,爹娘给菜浇水,他就得拿着葫芦瓢在河边把水一瓢又一瓢舀进粪桶里去,一天又一天。
其实小时候,他是没有怨言的。
听村里的老人说,他们赶上了好时候,他们这小村子里出了位仙人,那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给了村子里不少银钱不说,还专门见了个宗祠堂,只要是他们村里的孩子到了年纪,都可以到不花钱就能上学堂去上学——
他一直期望着自己能快点到年纪,这样他就能和其他同龄人一块玩、一块上学了。
可是……
上学之后,一切并没有像他所想那般。
他的小伙伴们每天上完课就只需要做完先生吩咐的课业,可他还得做饭、做完饭给还在地里的爹娘送去,又和他们一起把地里的活干完才回家,他还是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
小伙伴们都能吃上货郎来卖的零嘴时,他也看着,眼神里写满了羡慕,好在,他在学堂里上课时候常常得到先生的称赞,先生布置的课业,他总是最先完成,小伙伴们会借走他的课业“参考”,并给他一点零嘴或是其他的小玩意。
他常常想:读书真好,仙人真好。
先生说得对,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好好读书,他想要什么都会有。
随着他上学堂的时间久了,他也终于有了和他关系很好的小伙伴,小伙伴家家境富裕,一起去学堂时候,总是会分享给他吃的、喝的。
但小伙伴不喜欢先生上的课,也不想上学堂。
他很着急,他很努力地想同小伙伴讲读书的好,小伙伴虽不解其意,但总还是愿意上学堂里去,不像村子里另一个小孩,为了不上学堂,总是装病——
对方还偷偷告诉他,怎样装病才能骗过爹和娘。
他不明白,上学堂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装病来逃避。
那一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位照拂过村子里的仙人给了村里一个名额,说需要一个人帮他料理他在俗世的产业,只是,去的地方路途遥远,可能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他不知当中内情,只知道没多久,他爹就不见了。
后来又过了一年,他娘带着弟弟也不见了。
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没有沮丧,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在学堂成绩出色,可以到镇上去上学了!
一同去的还有他最好的小伙伴,他高兴极了!
只是到了学堂后,因为学习的课业难易不同,小伙伴不再能和他一起上同一位先生的课,他很遗憾。
他在镇上的生活如鱼得水,很是快活,可是每每见了他的小伙伴,对方总是愁容满面……
他原以为只是课业上的问题,主动提出帮助。
可小伙伴却只对他说:“嘉石,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为什么要用好像呢?他不理解。
“高年,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伙伴拉着他站起身来,两人并列站着,他低头看高年,不解其意。
高年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他只听见高年用一种很轻很轻、却又好像沉重到可以压死一个人的语气说:“嘉石,你没发现,我、我已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