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粉碎他们的迷信思想。
然而转念一想,即使在自然科学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该迷信的人还是迷信。
对于一个迷信的皇帝来说,就算是给他一个宇宙飞船也未必救得了他。
想到这个无药可救的皇帝是自己的父亲,檀华心里又有些生气。
如今她对现代某些看着父母拼命买没有用的保健品而无法劝阻的心情感同身受。
只是保健品至少吃不死人,皇帝吃的丹药都是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危及性命。
彩萍说:“奴婢听人说,陛下早上临出门前缰绳断了,御马监那头吃了挂落。”
马缰绳断了还是去了?
檀华拧了拧眉头,在这个极度迷信的时代,重视谶纬学说,按照一般规律,临出门前发生像是缰绳断了这类的事情,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一般都会取消出行计划。
从腰上扯下一块令牌递给彩萍,檀华说:“让人准备车马,我倒要看看神仙会不会听那位仙师的话。”
彩萍收好令牌,说:“公主,这种天气去城郊,路恐怕不大好走。”
“没什么不好走的,父皇既然去了,路肯定被人整理过了。”
彩萍想想也是,行了个礼,带着令牌走了。
这张令牌是檀华十岁那年向皇帝要的生辰礼物,当时皇上和柔贵妃蜜里调油,对她这个女儿宠爱无比,檀华有时候都会想那时候要不是自己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一定会被养成一个熊孩子。
十岁的时候,皇帝问她想要什么,檀华要了自由出入皇宫内外的权利,只是用过这枚令牌,她的行踪会留下记录,所以有些时候她不愿意用这块令牌,而是偷偷溜走。
车很快备好,彩萍举着伞陪檀华一起出去,两个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出了宫门,檀华听见很多脚步声和人声,她看了眼车窗,彩萍掀开帘子往外头看。
其实不用看只听声音也知道那些人要去做什么。
“太虚观的仙师要做法了!”
“就在燕云山下!”
“洛水河边!”
“听说皇上也来了!”
彩萍回身说:“都是去祭坛的百姓,人很多。”
马车停在洛水河边,檀华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要做祭祀的人还没来,皇上的位置在祭台之南,位置开阔,已经有一对禁卫军围护在附近。
周围呜呜泱泱的都是人,皇亲国戚、官宦人家、有钱的商人——这些人是坐车来的,随行的有仆人婢女。
平民百姓则有的穿着蓑衣、有的撑着伞、有的什么也没带,只是眼睛发亮的看着空荡荡的祭台。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皇帝信奉道教,这些年道教发展迅猛,稳稳压了佛教一头。
信道教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在家里甚至也穿着道袍当家居服。
檀华不准备靠近皇上的銮驾,命人把车停在不引人注视的人群里,等着看那个太虚观仙师一会儿的表演。
她对这位太虚观仙师厌恶地毫不掩饰,甚至不愿意和对方呼吸一片空气,假如皇帝与太虚观的仙师在一起讨论道教典籍或是神仙丹药,檀华绝不靠近。
这些年,檀华和皇帝疏远,也有皇帝信奉道教的缘故。
她也不愿意像一些兄弟姐妹一样,为了能和父皇多说几句话,努力钻研道家的典籍和鬼神之说。
三观不同,何必强求。
“雨停了,雨停了!”
不知谁在喊。
许多人都在这样喊。
连日的雨声不见了,檀华从窗帘里伸出手来,一滴冰凉凉的雨珠落到了手背上。
其实还是有雨,只是雨小了很多。
檀华掀开帘子朝天空看了眼,天上仍是铅云堆积的样子,好像随侍会再下一场暴雨。
皇上的銮驾到了,太监大声宣布:“皇上驾到,祭祀为重,今日免礼!”
仪仗开路,皇帝走在前面,头顶被人举着一片华盖,遮挡住落雨,梁闻喜跟在皇上身后,亦步亦趋。
雨天地面泥泞,但皇帝走的那段路是临时新修建出来的,铺了稻草和干净的砖石,格外清爽整洁。
皇帝落座。
许多人激动不已地跪地磕头,檀华的目光从跪在泥土地磕头的百姓身上扫过,看向那个华盖下鬓角微见霜色的男人,抿了抿唇,移开目光。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人从祭台一侧走上去,他步履从容,身后跟着十几个弟子,三牲和玉帛祭品已经摆好。
祭祀的仪式简单得有些枯燥,那个青衣道士在香炉里点了香,念了一段写给水神和土神的祝词,又烧了一份祝词,随后在两位弟子的帮助下用龟甲做了一次占卜。
徐微生也在祭台上,他和大部分弟子一样,站在祭台后方,一言不发。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心神不定。
昨天那把伞是某次从芙蓉殿离开,永寿公主让宫女借给他的,他没有还,这把伞放在宫里不合适,被他放在了道观起居室的箱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