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
天还未亮时,清河被宫女漱玉叫醒了。
她昏沉沉的坐起身,掀了月白缎绣蝴蝶纹被子,一股冷意透过她单薄衣裳,传到她纤细白净的身躯上。
让她清醒了些。
漱玉轻声道:“公主昨晚也睡不好吗?嬷嬷说今日不用去上课了,公主去给太后、皇后娘娘请安后,可以回来休憩一会。”
四周几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别说公主,她们昨晚里也睡不安稳,总想着今天乾王就要攻城了,等他杀进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样。
若是乾王直接进皇宫,她们倒是不怕的,左右不过是继续服侍新皇帝。
怕就怕围困京城日久,宫里大乱,那时人人自危,保住性命都难。
“嗯。”
清河下了床,白玉一般的双脚踩了几次,才穿进撒花软底鞋里,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
“公主又瘦了。”漱玉轻声道。
清河摇头,来到梳妆镜前,看了看镜子的自己,清丽的脸上,气色很不好,眉宇间透着一股消沉之气,挥之不去。
宫女为她解了衣裳,换上一件累丝喜鹊肚兜,遮住了胸前的一抹白皙娇艳。
清河看向镜中那窈窕的身影,忽然想到,她的身子若是被乾王看到……
不怪她胡思乱想,昨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即将出嫁时,乾王恰好破城,将她从轿子中拽出,掀开她的红盖头,又把她给带回了宫里,让她继续住在这熟悉的皇宫内。
她被模糊的、看不清模样的,只觉异常凶神恶煞的乾王扔到床上,她拼命挣扎,却还是……
之后,她就被吓醒了。
清河咬了咬樱唇,问漱玉道:“安远候那边……可有消息?”
漱玉看她一眼,笑道:“公主想快些出嫁?婚期要下个月呢,至于安远候家的公子……公主可以问下皇后娘娘。”
处在深宫里,自然难以知晓外界的事,公主还未出嫁,也不可能与未来夫婿书信联系,清河从未见过她的未来丈夫,只从别人口中得知,安远候儿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罢了。”
清河蹙眉摇头。
自从订婚后,她时常为婚事烦恼,想着未来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能否与他夫唱妇随,若是受了委屈,该不该摆公主架子,宫里嬷嬷教她尊祖训,事舅姑如民妇,但又有人曾告诉过她,她身为皇家公主,夫婿家里人该向她行礼才对。
可是,自从五天前乾王军围城后,清河一次都没想过婚事,就连前两日皇嫂提起,要为她准备嫁妆,她也只是听了就忘。
现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嫁人?
……
清河去给母后请安,又与皇嫂一同去坤宁宫坐一会,消解心情。
才刚坐下,就有太监来传话:“娘娘,太上皇请娘娘、公主一同前往万仙阁观礼!”
“观礼?观什么礼?”张皇后问道。
“观太上皇服丹飞升之礼!”
“父皇不是说卯时三刻吃仙丹?”清河也问道,她记得这个时辰,如今已经过了。
那太监赔笑说:“太上皇卯时三刻吃过一颗仙丹了,不管用,几个真人就说,许是陛下尘缘未净,要与在人间的妻女辞别,方才能无牵无挂的举霞飞升!”
何其荒唐!
张皇后只觉啼笑皆非,太上皇真是修炼到走火入魔了,被一群道人骗得团团转。
古往今来,多少皇帝追求仙道,有一人成功过?不过是道士们在蒙骗,以求荣华富贵。
“皇嫂……?”清河问她。
“走吧。”
张皇后神情冷淡,城外的事压在心头,她今天总是心神不宁,去走一走也好。
于是清河与皇嫂一同来到东宫,进到万仙阁后才发现,太后和其他年幼的皇子公主们,也都被太上皇给请来了。
“好,你们都到齐了!”
见到他们,太上皇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在点了熏香、烟雾缭绕的大殿内,显得很吓人,一众小皇子公主不敢靠近他,都躲张皇后身后。
清河看了一眼,没见到皇兄,或许是父皇可以忽略了他,也可能的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