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放下背篓,取出一束细香递给杜宣缘。
接着她径直收拾起背篓里的地菜,面上是木然的毫无表情。
杜宣缘就着长明灯豆粒大的火苗上完这一炷香,转身环视这所带院子的小房子。
院子里种着几垄菜,在春光明媚中舒展稚嫩的叶片。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今天就不留两位吃饭了。”女人勉强笑道。
杜宣缘回避着敏感话题,与她闲聊几句,随后跟女人打声招呼后在院子里转了转。
她的目光落在篱笆上。
已经风干的鸟粪粘在上边,周围皆是旷野,不见高大的树木。
在杜宣缘深思之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女人怔怔看着她,眼眶微红。
“御史大人……”她嗫嚅着,“我……我记得那天,有一只鸽子落在篱笆上。”
她又露出祈求的目光,对杜宣缘道:“他无缘无故上山做什么呢?是有人叫他去的,对吗?”
女人说到“有人”时,眸光忽然闪烁一下。
夫妻一场,或许她早也察觉到丈夫有哪里不对劲。
在离开这座小院后,二人都很一言不发。
骑着马走出一段路后,杜宣缘才率先打破沉默,她问:“孙将军此前来祭奠过吗?”
“下葬前来过。”孙见松道。
“听说这段姻缘是孙将军撮合的?”
孙见松侧目:“打哪儿听说的?”
杜宣缘不回,孙见松默然片刻,自嘲般笑道:“是。身若浮萍的人,不会在乎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在此成家立业,行事时也会顾虑落在此地的自己的家。”
“注重一个暗处的人可能对此地的影响,却无所谓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引来的洪灾吗?”杜宣缘正视前方,“还是说,孙将军口中的‘此地’,只有吴地留州的黄池军驻地?”
孙见松一愣,猛然转头盯着杜宣缘:“你是说吴王刻意毁堤?”
“否则皇帝做什么要突然调用暗探查他小叔?”杜宣缘反问。
孙见松低眉思索一阵,一字一顿问道:“吴王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谁知道。”杜宣缘并未和盘托出,“但证据确凿,我将这个消息上呈帝案后,皇帝亦选择调查,难不成孙将军与吴王朝夕相处,比皇帝更相信他的小叔不会做这种事?”
孙见松一时说不出话。
他并非笃信吴王,只是在自己的辖地做这种事,他吴王吃得是吴地的食邑,万千良田被淹,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孙见松传信给穆骏游,就是因为皇帝动用暗探让他生出疑虑。
现在从杜宣缘口中得知确切的消息,孙见松更是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