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公羊弃不慌不忙回答道,“多门手艺,多条活路,这二十年追杀,我便是是如此活下来的。”
公羊弃自豪地拍拍胸脯,便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几个徒弟的光辉事迹。
“我家大徒弟,你兴许没听过平沙雁的名号,不错,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琴心三叠的丈夫。这些年,他在家挨老婆打,在外被岳父杀,也活得不赖。”
“我家二徒弟,袖玲珑,他是个气性大的,被你追杀了这么多年,也活得很好。”
“我家小徒弟,小古,两次从梅一笑的山河一剑下生还,不过他有老婆疼,活得亦很是滋润。”
“阁主,你看,我的弟子全全继承了我盗圣公羊弃的衣钵啊。”
千红一窟捻化指尖的雪粒,挑眉一笑,“你们盗帮就如此擅长逃亡?”
这算什么光辉事迹,一群过街老鼠似的。
“不错。”公羊弃似听不出她话中轻轻的奚落,欣然应允道。
“他们师父我更是厉害,梅一笑追杀我足足二十年,我硬生生活下来了,还桃李成蹊,有了这么多好孩子在身边。”
千红一窟的声音随风雪飘来,“日日躲着追杀,不提心吊胆么?”
公羊弃坐在房檐边,优哉游哉地晃了晃腿脚。
“嗐,这算什么事儿,江湖大得很。”他畅快大笑。
咱们有最轻最快的轻功,千山万水,不走走怎么到达?
千红一窟竟也琢磨着重复一遍,“多大点事儿。”
罢了。小白喜欢就行。天涯海角,让他跟着衰兰闯去吧!
千红一窟迎着风雪轻快跃到屋脊边缘,踮脚俯瞰一眼院中,只见袖玲珑的脸拖出一条长长的雪痕。
她听见袖玲珑执著地叫她的名字。
罢了。能养出这一群徒弟,这师父想必不是坏人。
坏人不会如此离谱。
千红一窟忍俊不禁,拍掌大笑。
*
烛火燃尽,逼仄的小室只余一点点雪色。
对方美人尖的薄汗,缠绵地沁入额间。
额头抵着额头,指尖叩着指尖,轻吻落下,一下一下,薄汗与气息温柔却强势地渡入。
白行玉完全看不清古鸿意了。
眼睫中的涨潮与退潮不受自己掌控,只因为古鸿意。
……
瞳孔张大一瞬,天地一白。
像被高高悬起,又蓦然坠落,失重感落去,一片大雪白茫茫。
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瞳孔能聚焦了。
他懵懵抬眼,仔细望着古鸿意。
古鸿意完全散发的样子很少见,长发利落归到脖颈一侧,露出另半边完完整整的肩颈线条,宽肩窄腰,背着雪色,呈出银光。
以及锦水将双泪留下的长疤,天裂一样。
白行玉稍稍挺起,啄了一下他肩头的长疤。
对方长发因起伏掉落,拂过白瓷面颊。
眉眼深邃的人大多头发也浓密,漫山遍野的郁郁黧黑,很有生命力地垂落,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