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薄雾的晨光中,一辆满载的平板驴车慢悠悠地走在平坦的官道上,驴蹄子哒哒哒的声音犹如某种旋律,将驴车上的人催得昏昏欲眠。
何呦呦裹着一床薄被,木着被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脸,不得不接受拉肚子把自己拉死的残酷事实。
“啾啾啾~”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驴车上方飞过,终于把何呦呦惊醒了,她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作为一个崭新的美食主播,她的起点是探店,然后第一家店吃完回家,直接折戟沉沙嘎了。
原主是涞水县荷花村何秀才和徐氏独女,今年九岁。
在原主六岁那年,何秀才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一双。
徐氏把秀才名下的几亩薄田贱卖给族里,又把房子折价出售给族长的孙子,条件是守孝三年后,她带着女儿改嫁。
当朝明令鼓励寡妇再嫁,族长得了好处,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于是四天前,徐氏改嫁了县里的杀猪匠高大壮。
昨日回门,顺带把女儿和家中一应物件都打包,今天一起带回县里安置。
原主是个内里多思敏感的小姑娘,自娘亲要改嫁,心中便惴惴不安,既担忧徐氏,又惶恐自己的未来。
徐氏前脚出门,后脚她就发了高烧。
小姑娘懂事,怕给家里添乱,身上难受也不肯说,结果便烧了个几欲魂断。
恰巧穿越而来的灵魂弥补了小姑娘被焚烧得残缺的魂魄,二者合一,于是就有了一个新的何呦呦。
回忆完毕,何呦呦幽幽地叹了口气,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地活着吧。
“呦呦,可是冷了?还是饿了?”徐氏自朦胧中惊醒,正好听到女儿这一声叹息,不禁把她搂入怀里关爱。
“没有,娘,还有多久到县里啊?”何呦呦依偎到徐氏温暖的怀抱,有敬畏,亦有依恋。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度,毕竟前世有妈跟没妈一样。
“快了,再两刻钟差不多就到了。”回答何呦呦的是前面赶车的高大壮。
“……”何呦呦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扯起嘴角给了对方一个小小的微笑。
这个笑容打开了高大壮的话匣子,他乐呵呵地说起县城的事儿来。
他们即将要到达的是涞水县,是一个夹杂在河口与海口之间的县城。
虽然不是最繁华的港口县,但因为水路交通都通顺发达,涞水县也算是十分兴盛的县城。
“这涞水县,东临海,西临江,又有三山两河环绕,是个不缺水的地方。”高大壮说起涞水县充满自豪。
“这么多水,会不会有发大水的时候啊?”这是徐氏问的,她是嫁给高大壮才算进城,对涞水城也陌生得很。
“要么说涞水县是风水宝地呢,从古至今,百年难得一遇水患,早年我爹认识一个风水先生说……”高大壮滔滔不绝地鼓吹着涞水县的好处。
何呦呦认真地听着,迅速从其中提取要点。
涞水县交通发达,水资源茂盛,河海产品俱有,因为地利,县城人流如织,商业比较繁华。
当下世情相对宽容,女子可自由恋爱、和离改嫁可带嫁妆归家,鼓励寡妇再嫁、若带子女一起改嫁还会赏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