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心同样向前倾身,与他针锋相对,半点不露弱于人前:“棋心是或不是,自留待后人评说,但什么也不做的人,或许还比不上所谓衣冠禽兽。”
毕竟,大昭的事务,要补子上绣飞禽的文官来管,大昭的土地,要补子上绣走兽的武官来争。流连青楼的谢丹臣又做了什么?
棋心忽然伸手抓住了谢丹臣的手腕,眼前一亮:“我带谢公子见见这风月窝的另一面吧。”
谢丹臣诧异的被她拽起了身,棋心几乎是一路拖着他去找芸香楼的老鸨子,金钱开路,顺顺利利的将谢丹臣带进了芸香楼的后院。
天底下所有的妓馆,女孩子们过的生活大抵都是一样的。
刚买来的幼女流干的眼泪,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学艺的女孩形容枯瘦,垫了软布的板子打人依旧疼到钻心。
盼着吧,等再大大,接客了,就不会这么挨打了。
从芸香楼的后门出去,街边呼啸的寒风里,还有衣衫单薄的女子被妇人领着,或是含蓄的抬眼露出一个笑,或是即使硬贴上去,被人唾骂也得去拉人的手,脸上都是麻木。
“妈,我今天接了六个客了,妈能不能给我下口面条吃啊。”一道怯怯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冷冽的寒风似乎吹散了谢丹臣脑子里的甜香。
从青楼,到妓馆,从暗娼院子,再到最底层的私娼楼子,面容沧桑的悍妇抄着扫帚追打抱头鼠窜捂着脸的男客,口里喊着他竟嫖了不给钱。
另一边还有隐约能响起的高亢惨叫。
仿佛整个世界都忽然在谢丹臣的面前裂开了一道名为真实的口子。
“风雅吗?谢公子?”棋心面露难过,谢丹臣脸上唯有震惊和不解,“这条路,谢公子应该从来没来过吧。”
再回茶室,谢丹臣失魂落魄,明显沉默了许多。
棋心再度给他倒茶,谢丹臣并没有喝。
棋心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也有些许的意外,事情能发展到她扇人耳光的境地,棋心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这其中或许有着她被压抑在心底里不自觉的愤恨和鄙薄。
一个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男子,不思报国,专注享乐,还自诩风流领袖,自命风雅。
但是谢丹臣如今的反应,便能看得出有戏了。
“今日棋心也改了主意了,谢公子。”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能将谢丹臣笼络下的好时机,而谢丹臣也欠磨砺的太多:“若是谢公子有意,不妨先去民间游历一段时间。”
谢丹臣忽然抬起了头,哑然失笑:“你能做得了主?”
棋心缓缓摇了摇头:“棋心做不了任何人的主,棋心只是给谢公子提了一个建议。”
三顾青楼,景弘对谢丹臣势在必得,裴朝卿何等忠心?早给景弘通报了内情。
景弘微微叹气,琢磨着可能自己与谢丹臣要失之交臂了,最终还是给裴朝卿下了一个指示,若是得不到此人,必要时候,可以杜绝此人被其他人得到。
棋心也接到了这一则消息,只是……从杜笑娘处得到的情报来看,谢丹臣此人可争取的余地其实还是有的。
即使心存天然的偏见,但棋心还是能看到谢丹臣具有可塑性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