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来的黑影越来越多，镜墟形成后，栖丘钟已无法再被敲响。
云的身影越过重重邪魔回?到钟楼旁，在附近来回?穿梭，她的四肢已经遍布伤痕，烟给她安装的硬铠早就被疯狂的邪魔咬碎了。
“小云，你看到了吗？”
“没?有哦！我正忙着对付这些脏东西呢！”
芽问的是磷烟，一种能够穿透竭泽黑雾的绿色烟雾，守夜人独有的集结信号，只有他们的眼睛能够分辨其?色彩。
只要看到磷烟，每个守夜人都会赶来支援，不论身在何处。
距离云上一次看到绿烟升起，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们早就发过信号，但至今无人出现。
虽然都没?有说?，但两人心里明白，也许已经没?有其?他守夜人了。
芽将点燃的木棍推下?墙头，满意地听着邪魔的被烧灼的嘶吼，她又问：“那……那个呢？”
云倒挂在半空，用肢体戳击暗影，落到芽身边后摇了摇头，“也没?有。”
芽默不作声，她的眼睛与?其?他守夜人不同，无法看到磷烟，因此一直和云一起行动，两人向来形影不离。
芽手不断射击着爬上来的黑影，由于?灵力已经耗尽，她无法生成子?弹，备用弹药所剩无几?，再下?去就连石块也不剩了。
“大师的法术还?没?准备好吗？这样下?去，我们应该撑不了多久。”
云抬拆掉了最后一块腿铠，活动了一下?关节，重新投入了战斗。
“邪魔实?在太多，这些?镜片恐怕要守不住了。”
“此宝物灵力纯粹，甘如清泉，邪魔为之疯狂也在情理之中，就连我也……”
“镜墟将这份诱惑放大了数倍，毕竟妖魔是很?难克制自己冲动的。”
“是啊，这就是人与?妖的不同。”
芽站在墙上继续射击，包着火油的子?弹将趴在前面的邪魔打穿，但很?快又有新的怪物围了过来。
“既然如此，只有用我的身体将它?藏起来了。”
云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她希望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打算自己……”
“嗯，”芽点头，“如果我被腐化，一定要亲手杀死我。”
“等等！”
芽翻下?垛口，来到栖丘大钟前，掀开了地上的破布，乾坤月镜的碎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被银色微光笼罩。
这是月泽让她们守护的东西，也是令所有邪魔疯狂渴望的源泉。
“让我来吧，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邪魔太近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芽在镜子?前蹲下?，破碎的镜片倒映出了她凌乱头发下?的三瞳复眼，但她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她小型弩炮放在地上，对云说?道：“答应我好吗？”
沉默良久，云咬着牙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你，小云。”
芽将镜片依次拾起，抱在怀中，尖锐割破了肌肤，镜片在接触到妖魔血液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她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动物般的吼叫，头发从根部?开始变白，身体也出现了可怖的变化。
“我体内的妖魔之血……正在疯狂地渴求着镜子?的力量。”
没?有了炮火的压制，邪魔已然爬上了钟楼顶层，越过围墙在她们的周围聚集。
“不要怕，我会紧紧抱着你的，不会让它?们碰到你！”
云的背上又生出四条蜘蛛长腿，她将芽紧紧箍住，抱在怀里。
芽的身躯很?快被镜子?占据，从背部?开始长出金色的突起，宛如发光镜片嵌在她的皮肉里，她的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双眼也逐渐失焦。
“芽芽，清醒点，坚持住。”
“你刚才是骗我的对吧？”芽的声音因污血而模糊，“到底几?次……说?实?话。”
“四次，最后两个是一起的。”
“是烟大哥和雾对吗？”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他们会死。”
“轮到我们了……小云。”
云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芽，镜子?碎片也扎破了她的身躯，她的面部?不断冒出血泡，容貌尽毁，身躯腐化。
乾坤月镜的力量正在摧残她们的意志，她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是谁，臣服于?体内那一半妖魔的渴望。
“时候到了。”
云与?芽将手中的玉片碰到一起，紧紧握住，一如成为守夜人的那个日子?。
光线照透眼皮，耳边只余彼此的呼吸，黏稠污血取代了肮脏黏液，高声喊出的誓言此刻已是绝响。
“以守夜人之名……”
“以守夜人之名……”
“愿以心为锁，以身为链，昭昭烈阳，焚寂于?此。”
“焚寂于?此。”
两具身躯就此一起燃烧，双重爆破的威力顷刻便将邪魔烧成灰烬，破败残楼微微震动，栖丘古钟挽歌低鸣。
*
莲花封印的缺口终于?被金白两色的细线缠上了，就像盖着一块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