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都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再也无法从太后的头顶移开半分。
连最是沉稳持重的淑妃,身体都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檀口微张,那句“谢太后”之后的问候语竟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端坐凤座之上的太后,依旧是那身象征无上尊荣的明黄常服,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仪态。
可那头曾经花白、象征着岁月与尊荣的华发,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如墨玉般乌黑、浓密、光亮的青丝,让人仿佛依稀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样子。
太后轻笑一声,抬手扶鬓,“哀家不过一时兴起,也是不忍拂云庭的一片孝心,所以染了头发,看把你们吓得,像见了老妖怪一样。”
淑妃忙道:“是受到了惊吓,还以为有年轻貌美的后宫女子冒充您呢!要不您疼云国公世子,单就这份孝心,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您,便是臣妾等见了,也跟着欢喜。”
众人纷纷附和恭维,把太后说得笑容满面。
众人都很清楚,提起皇子们,太后不一定高兴。
但是夸云庭,定然在太后这里讨喜。
太后让人赐座,对云国公府老夫人道:“云庭没有给你吗?你怎么没用?”
老夫人心说,我知道也给您送了,我哪里敢抢风头?
“臣妇还当他胡闹,哪里想竟然这么好。要不还说是您疼他,臣妇自愧不如。等回家之后,臣妇立刻就得用上,回头过年来串门子的,也让她们惊掉眼珠子。”
她说的谦卑又风趣,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太后又赏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国公夫人,“都回去试试,老了老了,也得注重仪容。”
国公夫人们都谢恩。
临走的时候,太后单独把云国公府老夫人留了下来。
“娘娘,您有事尽管吩咐。”
“现在也没有别人了,”太后松散下来,靠着榻上的迎枕,“哀家想问问你,云庭的婚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云国公老夫人道:“之前也看了几家姑娘,总觉得不是这里不妥,就是那里不合适,臣妇也头疼。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否又相中的姑娘,那再好不过了。”
“哀家虽然疼云庭,但是也知道,那是你们云国公府的人。”太后淡淡道,“我若是贸然替他定下婚事,怕是你们不喜。”
“太后娘娘这般说,让臣妇如何承受得起?”
老夫人如何听不出来,太后这是敲打她?
当年太后答应公主和儿子的婚事,已经说了,公主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而且也不许云国公纳妾。
老夫人不想答应,奈何儿子愿意,而且她也畏惧皇家,所以勉强答应。
她也没想到,后来公主会一命换一命,生了云庭。
太后娘娘对此耿耿于怀,她也能理解。
毕竟都是当母亲的。
“太后娘娘待庭儿的好,国公府上下感激不尽。”老夫人连忙表态,“若是能得您指婚,更是庭儿和云国公府的幸事。”
“坐着吧,我们都是老骨头了。”太后道,“从前种种,都过去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眼正有一门亲事,我觉得不错,你既然不嫌弃,那我也就跟你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