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始终如一,应许不就暴露了嘛。
三十七岁的应允绝不会把自己半个儿子当金丝雀养,应许和他生活的三年里,关系虽不算亲近,但能明显感觉到应允在努力扮演父亲的角色。
他严格要求应许的学业品行,关心应许的身体状况,也会为应许的成长而感到欣慰,会温声询问应许想要什么奖励;他没缺席过应许高中的家长会,除了被绑票后的一百天,也记得应许每一个生日,且送的礼物都不带重样。
只不过一切都是保持距离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关心点到为止,责骂点到为止。
最近那一次应允终于摔了应许的积木模型,也有别的原因,而且闹成这样,应允都没有上手打过他,哪怕一次。
有时候应许会想他们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被命运的不可抗力安排在同一屋檐下,领了拙劣的父慈子孝剧本,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各自扮演,结果还是把剧本拉拉扯扯变成了个四不像。
应许承认,他更喜欢十九岁的应允,难伺候是难伺候了些,但至少这个应允同意让他伺候。
同意让他接近。
十九岁的应允像是一条蜿蜒不绝的溪流,他清澈活泼,带着天然无害的滤镜,愿意让应许接近试试深浅。但深浅又绝对试不出来,那溪流底下还暗藏漩涡,是应允对他隐瞒的千万个谜团。
三十七岁的应允隐瞒得更多,留给应许的不过是阳光下伪装成巍峨青山的影子,应许只能远看青山苍翠挺拔,却没有迷失其中的机会。
这让应许想到了很古老的比喻,所谓父爱如山,他只有在学校组织的旅行里去过全是高山的星球,近距离接触到山峰。
他独来独往惯了,落地就自行导航寻找山里的露营地,不与任何同班结队。
明明人类的科技发达到可在上千宜居星球间跃迁,可谓捏住了宇宙神秘衣袍的一角,可当应许站在巍峨高山之前,仍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一直在往山上走,可是山却一直矗立在他眼前。
就像是应允,就像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应允,无论他怎么套好卖乖,应允永远端着监护人的架子,与他不近不远,与他不冷不热。
第6章
应许心怀鬼胎,估摸着应允也不遑多让。
但他该做的事情并没有落下,早早地远程通知家里的机械管家,把应允的床垫被褥都换了新。
晚上守应允门口,等待应允说床垫合适了,才自行退下洗漱。
而当应许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拧开自己房门的把手,就看见应允半躺在他床头,膝盖上搭着他的被子,手里拿的是他放床头打发时间用的九连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