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纳罕无比,眼神上上下下、不住打量,“你……”
盛聿恒任由他打量,却并不想解释,只低垂下来脑袋,默默继续吃自己的面。
裴逐心脏有几分砰砰狂跳,在律圈混了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这么贫苦艰难的“新人”……
不过想一想也是,那一份份光鲜亮丽的简历背后,何尝不是强大的经济支撑?
——真正出身寒门的学生,恐怕连“机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凝重了几秒钟,裴逐闷闷抽自己的烟,却不经意地、再次回避开了眼神——可他又不是搞社会救济的,没那个圣母菩萨心。
没有了任何话聊,连进食都变成了一件沉闷无比的事儿。
盛聿恒吃干净了盘中最后一根意面,拿起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角,嗓音干净低柔,“——谢谢您。”
“不必。”裴逐勉强扯起嘴角笑笑,实际他们律所的员工,每月有三次在餐厅免费用餐的机会。他瞧不上的吃食,白白施舍了倒不至于浪费。
况且——是因为这小子看起来太阴沉,跟个潜在犯罪分子似的。
他虽然是做非诉的,但行业内诉讼律师被报复的例子太多,于是不得不多出个心眼,来好好探探虚实——
他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所以不愿再浪费时间,从椅背上拿起了西装外套,起身就要往外走,“天黑了,不要在外面多逗留,小崽子就快点回家去吧——”
盛聿恒紧盯着那一道窄瘦紧实的腰肢——弧度似刀、一把足以拆骨剃肉的刀。
但下一秒,他再一次习惯性低垂下眉眼,声音很浅淡、很闷,“嗯。”
却仍然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弹。
裴逐都已经走出七八米,顿了顿后,却又半道折返了回来,昂贵柔软的西装外套就挂在了手肘上。
他眉头颦蹙,似是不虞,“你住在哪?”
“……”盛聿恒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回以了一个直白坦荡的眼神,“我理应今天晚上坐火车回学校。”
——从深城到北城,最短也得九小时,但他这样的穷学生,大概买不起高铁票。
裴逐的大脑忽然有些怔愣失神,“……”
一直以来精明干练如他,忽然有些记不清k字列车,到北城需要多久。
但是下一秒钟,他眉头颦蹙越紧,透着几分不善,口吻冷冽,“怎么——指望我心软吗?”
“我手下从不留任何废物——”裴逐立在原地,身姿挺括,似是一支蓄势在弦的箭。
他几乎毫不留情地哂笑,“贫穷,也是废物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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