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难以抑制地上下起伏着,有那么一瞬间,谢泉甚至以为他会就这样落下泪来。
但是并没有,陆南扬低着头,半晌才轻声开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前段时间已经够忙的了,我不想再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去牵扯你的精力。”
无关紧要?
把他自己折腾到在半路发高烧,却说无关紧要?
怒意登时从谢泉的胸口往上窜,但又被他及时压制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些刻在骨髓深处的东西有多么难以改变。
就像他曾经习惯性地伪装自己,将伤口层层包裹到溃烂,哪怕濒临绝境也要独自撑下去。
直到有个人对他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离开”,有个人说“就算不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也可以”。
那陆南扬呢?
他拼命向所有人展示的善意、无端升起的愧疚,以及称得上极端的利他主义倾向,根源又可以追溯到多深呢?
被他藏起的伤口,甚至难以觉察,很容易被那抹温和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带过,在无人经过的雪地里静静地熄灭。
谢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是家里的事吗?”
陆南扬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陆家的情况在云城算不上什么新闻,对这座城市稍微了解点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谢泉在这里出生长大,当然和所有市民一样,都听过一些传闻。
陆鸿振是云城有名的企业家,听说最早是做餐饮生意发家的,后来转入了房地产领域,资金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到陆家名下。他的妻子也是有名的大美女,原名赵芸姚,曾经是国家级歌剧演员,嫁给陆鸿振后就改了姓,专心致志地做全职妈妈。
谢泉还记得,这对夫妻新婚的时候,全城的广告牌上都是他们的结婚照,陆家名下的各大商场还搞了一整天的半价活动,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很恩爱。
但是厄运来得毫无征兆,几年后,他们四岁的小儿子就失踪了。陆家夫妇当时想尽了各种办法,报警、发悬赏、派人去周边城市地毯式搜索,最终都没有任何结果。
陆太太在悲痛中度过了好几年,后来听说是陆鸿振陪她去北方城市散心,路过一座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看上去很乖很懂事的男孩回来。
此后很多年,陆家人一直对领养的那个男孩很好。不仅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会带着他,而且陆鸿振对外一直强调这就是他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
谢泉曾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刷到过那时陆南扬的照片。
他穿着一身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露出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尽管面庞还稍显稚嫩,却已经透出一股迷人的帅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