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矩子爷爷挨打吗?”少年大声骂着,吓得那二楼偷看的女生像是兔子一样的缩回了房间里去了。
一会儿之后,又有一个中年女子来到走廊上朝着少年看了看,只是这一次,裴四爷却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里,里面装着药粉,他帮少年解了手上的绳子,然后打开瓶子,药粉朝着少年的身上的伤痕洒去。
一番默然上药之后。
“你为什么打架?”裴四爷突然开口问道。
“有人欺负我同学,我挡了,他们就约我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少年说道。
“所以你就去了?”裴四爷说道。
“我又不怕他们。”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裴四爷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为他的伤口上洒上了药粉。
他说他不怕,在外人眼中,裴四爷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听到自己的孙子跟人打架还动了刀子,心里突的一下,就紧张了,甚至有点慌。
因为他已经有过一次白发送黑发,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半大小子,动起手来没有一个轻重,拿着刀就敢往身上捅,一捅一个就不会吱声了的。
“他们几个人?”裴四爷问道。
“不清楚,大概十来个吧,动手的三个,动刀的一个。”少年说道。
“怎么打的?”裴四爷再追问道。
“也不需要怎么打,用棍刺咽喉或者心口,一刺一个倒,动刀的那一个,我就只一个斜退,用竹棍斩击在他握刀的手上,他刀就掉了,再一棍横打,抽在他的脸上,就不敢动了。”
裴四爷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这个孙子用剑的天份似乎极好,平日里只练剑,从来没有过拆招实战,没有过喂招,可是他以棍为剑,动起手来,却简洁明了,极有章法。
“法治社会,以后有事报警,打伤了人,我们赔不起。”裴四爷一边帮他解下绳子,一边说道。
“而且我们家的剑术,不是用来对付人的。”裴四爷说道。
不是对付人,那就是对付人之外的东西的。
少年咧着嘴,竹枝打得痛,上药也痛。
二楼的白炽灯照耀下,可以看到少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泪痕,他终究忍不住,迸出眼泪。
裴四爷带着上完药的少年朝屋里走去。
少年捡起旁边地上的衣服,快速的擦了几下自己的脸,跟着回到屋子里。
“来吃,猪脚闷黄豆。”裴四爷喊了一声,少年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拿起碗去给爷爷盛饭,然后又给自己盛满。
寂静的屋子里,一老一少,两人沉默的吃着饭。
有些泛黄的灯泡光芒在两人的头顶照耀着,外面有风吹进来,将吊着的灯泡吹得晃动着,原本沉默的影子,在灯光里摇动着,像是要站起,与这一老一少两人作伴。
裴矩吃完之后,等到裴四爷吃完,起身便要收拾碗筷,裴四爷却手抬了抬,说道:“先坐一下,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今天街道来了通知,我们这个剑堂不好开了。”裴四爷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裴矩心都提了起来,他很清楚,这个剑堂虽然不教徒弟,但是附近的人心里如果有什么不爽利,总是愿意来这里让爷爷的剑斩一斩心中‘鬼’的,这就是他们爷孙两人的生活来源。
“最新出的政策,说是要规范化管理涉及神秘形态的场馆,想要再开,就得有证才能够重新办理经营许可证。”
“得要什么证?”裴矩心中的担心掩盖住了身上的痛。
“一级剑士证,和一级秘禁学证。”裴四爷倒像是了解得很仔细。
“要考两个啊?”裴矩惊讶道。
他知道剑士证,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就是有拳士证书的,他还听说学校的剑社里的社长是已经有了一级剑士证的。
但是秘禁学证,却让他觉得意外,转念之间,又觉得是应该要的。
裴四爷似乎有些口渴,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孙子,他的眉毛很浓,尤其是现在年纪大了,眉毛也长长了很多,在灯光下显得有点阴郁。
“那怎么办?”裴矩有点急了,他知道家里这个剑堂,不仅是两个人的生活来源,还是爷爷的心中信仰,是命根子,也可以说是裴氏的传承所在。
“田有汉开了一个什么秘禁学特训班,下个星期你去那里听学,三个月之后你去考。”
“我?”裴矩惊讶的问道。
裴四爷沉默了一下,放下茶碗,说道:“爷爷年纪大了,不会用那些个电脑。”
“剑士证要演练剑术,会的都教你了,但是要考剑士证,也要去那里王剑客的儿子那里去报班,报了就可以直接考证。”
裴矩有些沉默,他知道,爷爷这么大年纪,考剑士证肯定考不了,秘禁学证书,估计也不好考,如果是用电脑,爷爷根本就不会。
而这个王剑客和田有汉,他都知道,也见过,因为他们都到自己家里来拜访过,但也仅限于拜访,算是对于老前辈的尊重。
“在他们那里报考会包过吗?”裴矩问了关键的问道。
“什么包过,他们说不收学费。”裴四爷有些气恼的说道:“别人考得过你也必须考得过,我裴四的孙子还要弄虚做假吗?被人知道了,那不丢人丢回西江了。”
裴矩当然也不怕考,但是就是觉得,他们在这个什么协会里任职,却又自己开培训班,听上去有一种监守自盗的感觉,这样一问,也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做到这些。
“去把碗洗了,等会文夫人会带她孙女小秋过来,你跟我一起进小屋里看看。”
裴四爷所说的小秋,裴矩知道,那个小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听说以前也挺漂亮,有不少人追求,后来她谈了一个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然后她就变了。
一开始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呆着,后来就开始自言自语了,再后来,就开始翻白眼,有时候还惊恐的大喊大叫。
医院里也去看过,说是精神病,吃过不少药,一开始有点用,后来效果就不好了,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据说还请过‘先生’去看过,给她画过符,也没见好,最后是找到这里了。
之前裴四爷给小秋治病的时候,他想看,四爷却不让,只说他年纪还没有到。
但是每一次守在外面时,看到她进去时候的人有点颠颠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就好了不少,至少只要不和她说话,就看不太出来。
裴矩知道,今天让自己去看,是因为要考证,所以让自己来多接触一下了。
裴矩有些兴奋,终于有机会见到家里传承真正的斩诡剑术了。
他光着膀子,一下就站了起来,起得有点快,扯动了伤口,痛的他嘴巴都要咧到腮帮子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