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庄岚忽然“腾”的一下站起来,“林琅意,你带防晒了没有?我把脸一洗,没带防晒霜!”
林琅意将自己的衣服口袋往两边翻了个面反扯出来:“你看我像是带东西出来的样子吗?”
“啊啊啊,我要晒黑了,不行我得去树荫下。”庄岚忿忿,“我爹人黢黑,庄承业也黑,我不能黑。”
她直接往树林丛中跑,林向朔也热得不行,他向来体能差,见状也往树荫底下走,经过大石头的时候还冲着林琅意吆喝了一声:“站大太阳下晒什么呢,快来。”
“来啦。”林琅意笑应,眼睛却紧紧地锁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她依旧与眼前的男人两两相对着。
风席卷着热气,吹过来也不解暑,她的目光从他的眉眼一点点落下,最后定格在他扣紧的领子上,莞尔一笑:“聿哥,你是又过敏了吗?”
原楚聿稍顿:“什么?”
“这里。”她忽然迈了一步上前,将两人本没有多少距离的间隙压缩得寥寥无几,手指直接抚过他隆起的喉结,在上面用指甲刮擦了一下,而后立刻退开。
“红红的,像是过敏了。”
她歪着头,手中将帕子绕成一缕缠在手指上,看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明知故问:“是怎么了啊?”
空气都缓下,好像不再流动,原楚聿定定地瞧着她,半晌,才徐徐抬起手,指腹搭在笔挺领襟处的扣子,不急不缓地一粒粒往上抚,最后按上了最顶上那一颗。
他一直半阖着眼皮盯着她,手上动作拖泥带水,慢吞吞地解开了一粒扣子——
被遮掩得很好的秘密一点点剥开,喉结下微微凸起的红痕依然鲜艳,在他偏白的肤色上有一种靡靡之感。
他没停,继续款款往下解扣子,更多的如玉质感的皮肤露出来,上面星星点点的都是痕迹。
到第三颗扣子他才停手,手臂松弛地垂在两侧,用漆黑如墨的眸子盯住她,语气飘散:“是过敏。”
林琅意靠着大石头,只觉得那块石头被太阳暴晒得滚烫,紧贴的皮肤上都火辣辣的。
她点头,语调平平:“那过敏得还挺严重。”
语毕,她身子一起,直接站直了往边上走,才迈出了一步袖子就被人扯住。
她扭过头,原楚聿收拢手心,隔着衣服将她的手腕握住,在她面前慢慢蹲下身:“不是要背吗?”
她不响,他也不出声。
她不动,他也不起。
天上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像是失重坠下的灰色幕布,短暂地阴了一下。
林琅意蓦地展颜笑开,将刚才稀薄迟滞的空气都搅散:“怎么好让你背?我又没有认错人,除了程砚靳,其他人我哪好意思指挥?”
她从他手心用力挣脱出来,直接往来时的路返回:“我想起我也没涂防晒,先回了,你们慢慢玩。”
她走得又快又急,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脚步重重地一次次踏在落叶层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她却始终甩不掉身后的尾巴。
原楚聿这种不远离她反倒越发靠近的态度是她未曾料到的。
她心想自己当晚模模糊糊就有了点感觉,现在只是验证了,事后也本以为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心知肚明,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都闭口不谈就行了。
反正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他聪明点,装作也不知道并且未来能三缄其口,那么她就能用正常态度与他继续将合作推进下去。
对对对,还有合作呢。
这些话并没有将她自己劝好,反而腾起一股烦躁。
可问题是他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她以为两人都会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翻页,谁知道他却根本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明里暗里在她面前透了底。
干嘛要将话说明白呢?不能像她一样装傻吗?
他这么做的话,她应该怎么样才能将主动权拿回来呢……
她脑筋动得飞快,心里大概有了计较,连路都没看,直接往边上一拐,下一秒就踩空一步,整个人剧烈晃动了两下,膝盖一别就要摔倒。
“小心!”原楚聿两步跨上来,猛地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揽住,下一瞬,风声犀利,“啪”的一声清脆地响在耳侧。
林琅意人还没站稳就旋身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劲,只是准头不够,半个手掌打在他下颌骨上。
纵然如此,他的侧脸上依然浅浅地浮起了半个掌印。
原楚聿连眉头没没有皱一下,依然紧紧地抓着她唯恐她摔倒,他低着头,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带着一点哄。
他问:“脚有没有扭到?”
林琅意冷眼瞧他,这一巴掌打完,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认错了人,你也认错人了吗?”
他蹲下去检查她的脚踝:“我没有认错。”
林琅意自上而下地睨着他,盛气凌人:“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他稍稍掀起她一点裤腿,手指不轻不重地按过一圈,细致地检查着回答道:“我没有喝酒,自始至终我都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是你,也清醒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见她没扭到才安心,却没起身,就这样半蹲着仰起一点脸看她,眉眼微微往下落,居然有几分凄楚可怜的意味。
“你知道?”林琅意冷笑,“那你在程砚靳的房间里是在等我?真有意思,晚宴那次你说你不会将程砚靳的浑话放在心上,那么现在是在干什么?”
“原楚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为了兄弟可真能两肋插刀。”
“跟程砚靳的那些混账话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沉着镇定地看着她,手指还扶在她的脚踝处,“林琅意,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我做出这个决定,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他本来就不存在在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