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孩子都快满岁了。你总是一些事情多想的,你不要让我置气,你好我才会好,你爸爸骂得我忐上忑下,你只有过好日子,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只有自己想开些,多做些,‘辛勤当自爱,不比在娘边’!”
14.2
本沫听了母亲的话,似乎明白这就是活着的道理,没有别法,此后她也学勤了,在他回来之前将地扫了几遍,瓷砖拖得逞亮,做好一桌饭菜等着张埠回来。
正低头看手机时,突然门响了,她心里突突的跳,她不知道张埠能否看见她做的这一切,心里有一种既期待赞许又不屑于顾的紧张感。
张埠换了鞋转过脸来,只觉一股阴气飘来,登时她的心一片寒凉。只见他像往日一样满脸丧气,双眉紧锁,阴冷眼空洞无光,小嘴紧了紧,恐怖之形让人无法抵抗他的威慑力。
接下来的一切更使她冰冷绝望,首先他缓缓看了下四周,接着一同往常先拿起扫帚扫地,这简直令她感到耻辱,地板通透明亮,光华如镜,他看不见,多么耻辱啊。
“不要动我摆好的东西。”张埠一边说一边把厨房用过的电饭煲、热水壶、重新归位,精确不差毫厘。
这些动作也让她感到沮丧,她不说话,心里却想:“难道这些东西都得按你的指示,乱了你的章法。”
本沫天生一副阴怪脾气,心里要强,阴且敏感,敏而古怪,怪得稀奇,说不得,骂不得。从前当她还是孩子时在赵家打骂惯了,如今嫁给张埠还要受他的气,哪里忍得下。所以一说就愁,一说就抵触,一说就结怨仇,接着心上赌气,脸上阴沉,装聋作哑。
实际上她将自身的优越感,不肯张埠半点逾越她之上,批评、诋毁她,她以自我为中心,容不得张埠对她指手画脚。
然而张埠却是眼中有铁,心中有律的人,他最看不得懒散的人。所以此刻他们“你容不得我,我容不得你”。
本沫赌气自先吃饭,心内忍不住咒骂:“化势足,别人吃饭,他扫地,不分时候,装模作样好看。”这话好生耳熟,这不是凌老太曾说过的。
凌老太吃饭时最恨云秀装痴作傻忙里忙外,让她吃偏要做,偏做出惹人嫌的样儿在她眼皮底下晃。而眼前的张埠也是这样,要他吃偏要做,人家吃他偏要扫,做些讨人嫌的样子给人看,更是得不到尊重。他的愚痴如同云秀的愚痴,埋干不得巧,心实不得乖,可竟是嫌啊!
本沫越看越厌恶,既不能和他一刀两断,又能如何呢,心里憋闷,饭也吃不下,下桌前又鄙视了他一眼。
张埠扫完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最后一声不吭把桌上的饭菜全倒了。
张埠与本沫如同一辙怪里怪气不说,忍性也相当,他能忍住饥,忍住渴,忍住男人所不能忍的一切。身上的傲气与骨气使他不肯低头,吃了她的饭便要在她面前软几分,他宁可饿。
张埠出生在山里,从小受饿受穷,他不懂浪漫,他只知道实在过日子,一日三餐,家里干净整洁,可自从与本沫结婚后,他就没有一天安稳的饭和觉,她脾气古怪,他也不想猜,不想问,以前他穷没饭吃,现在他仍然没饭吃,他忍了,娶了她倒霉的气全怪自己老实倔强上,他宁可饿也要护着大男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