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芝见合族兄弟都陪着来了,难以为情说:“我们竟已来了,也不是来享福,竟是一个晚上不睡也是能挨过去。”张家兄弟也百般过意不去,为拉进两家感情,定要拉着赵家人一同宵夜吃酒,荣芝情面难却与众人去了。
按张家围婚俗,接亲时辰定为次日凌晨寅时。挨到凌晨三点,三姊妹早已围着本沫梳妆打扮。大姐帮其擦脂抹粉时,身体时不时发一阵寒颤,说道:“这一晚我都未合过眼,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一身包,起身找又找不到,呜呼哀哉!”
二姐帮其盘发,浑身也经不住的瘙痒,一个劲狠命跺脚,说:“我原本这几天过敏,包裹一身仍全身发痒。”
三姐一面替她配饰品,也时不时抓挠,说:“难道你还敢脱衣服,张君要我合衣而睡,这地方不干不净,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的。”
本沫原本坐着不敢动,听见姐姐们为了她遭罪,又气又愧,早知如此让自己经受这些,结婚委屈这样,一时像发疯魔一般,将头猛地扭到一边,发狠地说:“不化妆盘发了,婚也不结了!”
大姐忙扭转她的脸劝道:“你这脑子里一团浆糊,走到这一步,这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莫动,别误了时辰。”
本沫禁不住红了眼圈,心里也明白,此时赌气使性,恐两家为难,伴蛮耐着性子妆发。本沫对结婚流程无一了解,因此忍了百忍,看他们究竟如何造法。
待一切穿戴整齐后,送亲的均在外等着,姐姐们搀着本沫上了车。行至张家围,将车停在村口,连盏灯都未见,只有张埠一人立在围龙屋祠堂门口,只见他神情紧张,见了本沫,抓着她的手便走,其余人在身后跟着。
本沫满心凝虑:“这么慌脚鸡似的干什么,倒像去作贼。”心里想着当地风俗习惯,忍者不说。
穿进巷内,只听见一群狗齐打伙儿一递一声叫了起来,吠声若豹;近处鸡鸭鹅声声叫,鸣如响炮;猪也吼叫起来,声音穿透整个山涧。新屋里空无一人,只一个圆桌上摆满贡品,新人在地上跪拜三次。
起身后,张埠又紧牵着她大步流星向围龙屋祠堂走去。恰迎着一阵北风,北风狂啸的声音响笛一样穿透他们的耳膜,此时六畜兴业,相互啼鸣。
送亲的也心存凝虑:“急脚鬼似的干什么,倒像是刚偷来的媳妇,趁天黑悄无声息拜堂。”众人不知其中含义,都看张埠神情紧张,故以为是当地浓重仪式,人情礼节都在后面,只顾跟来,一路上听见滴滴答答的整齐碎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