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沫听了又无话,复又进房烤火,见父亲已走,几姊妹围着大姑说话,她也凑在一旁听。
只听大姑说道:“你爸爸是负担太重,一时见了亲姐,难得放松自己,一下就碰到内心了。你们可能也会怪姑姑,这么多年不回来。我也有自己苦衷,当初你姑爷要娶我,你们的婆婆把我关在黑屋,唯见了钱才能放人,你姑爷卖了苦力,借了血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好在你姑爷心地好,为人厚实,不枉我这些年跟着他,没受苦。这事没较劲怪她,而后她又执意领来赵本逵,要不是你婆婆浑沌,把外人当至亲,把亲人当奴狗,于亲人一个都不要,让我们寒了心,不至于现在我们一个个不想回来。当初一百块钱当作卖了我吧。”说着摸了摸眼泪鼻涕。又说:
“赵本逵定婚之后,凌老太说要带一个妹儿来,我当是你们姊妹其中一个,哪知道是朱倪,不知怎的,我看他们两怎么看怎么个别扭,怎么都热不起来。我见你们怎么个亲热,你瞧瞧你们一个个多好,这是血液里的亲热。不管隔多久,血缘不会诓人,有血缘热心肠,无血缘冷冰霜,看见赵本逵这一世的悔恨袭来,为这个,我躲了一世。”
赵颖慧过了年便回去了,一家子热热闹闹过完年。
9.6
这几日,云秀心里因记挂弟弟陈礼意而昼思夜想,卧不安席。一提起回娘家看他,荣芝总是各种理由阻止她,总说等他忙完一阵与她一起去,如今元宵已过,年也不曾拜,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正悲愁时,突然荣芝的电话响起,且电话那头明显有悲戚的哭声。
“荣芝姐夫,陈礼意怕是不行了,你带三姐来看他最后一眼。”
“好!”荣定应道。
“这是燕妹的声音吧!”云秀一旁听见问。
“快些走,去看为你弟,陈礼意得了绝症,他不行了。”
云秀一听浑身发软,脚上如铅,一步走不动,荣芝将她抱在车上,只见她脸色如死。刚下车,云秀趔趄地跑着,一直用手指着房,像哑巴了一样嘴里嗯嗯呃呃,及到门口,见了弟弟陈礼意半躺在床上,一身形如骷髅,寡黄青紫的脸与母亲死前一模一样。此时一房人皆给她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