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我这双手去拿?难道你不知道一到冬天我们的手指都是冻疮,肿如包子。”本华本红说着举着冻疮的手给她看。
“哼!拿不得!偏我的手不肿,都是歇懒哩,都是懒病!”云秀嘴里嗤了一声响,接着往火池吹一口,顿时烟灰滚滚,一个个埋头捂脸,火一起,烟熏火燎,孩子们尖声不断,云秀用火钳压着火,待火势压下来便蹲在地上,双手伸进火里去撩火。
“当心烧了手。”本沫忙将她的手从火里抜出来。
“哪里有直觉,冻麻了呀!”云秀说着摊开手给她看,本沫将她的手握住低头瞧,只见她双手色如紫红,形如柴棍,似握寒冰,凉透心底。
“你们这些女儿没一个思量我的,晓得凌老太这样厉害对我,我在这个家犹如下人,没一个来帮的。”云秀撇开手,说着眼泪落下来。
“哪个要你做下人,是你自己要去做下人,喊你吃饭不吃,喊你不做偏要做,不想做不去做就是,全是你自己找的,你自己对婆婆有偏见,不听你讲,一讲就哭,哭得个好看!”赵本华突然疾声厉色,对着云秀大吼,说完两人甩手走了。
这时,柴火红焰腾腾直冲向屋顶,火沟里又一阵阵霹雳吧啦的爆起,火星四溅,震得云秀也惊了一跳,连连起身后退,呵斥道:“都是跟你爸爸一样,‘爆竹脾气-一点就爆’要不就是阴着焖着,等你去瞧,炸你一身!”
本君见母亲哭也愤愤走了,唯只有本沫在身边。这些孩子里只有本沫听她说话,对她关切。她和其他孩子不同,心思重,知道母亲的难处,她能感受到母亲那内心深处的绝望,甚至还能感受母亲内心那可怕的,无人能助的孤独悲切。而云秀对本沫的偏爱,是与自己相同的鹦鹉指,同命相连,同忧相救,她们相爱相惜,互相了解。
云秀不由得拉着本沫的鹦鹉指捏,让她知觉疼,是那种被关爱的疼;她也捏着母亲的鹦鹉指捏,让她知觉疼,是那种被心疼的爱。
半响,云秀叹了一声说道:“你姐姐都是喜听凌老太,不听我说。你晓得她有多厉害,挑唆你爸爸不拿一分钱给我,一个月就是给我几块钱卫生纸钱,我都省着不用。”
“那你用什么?”本沫问。
“用手指头!用烂布!”云秀似是尖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