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鸡鸣狗吠,云秀进大宅先打开大门,又一阵北风刺骨,寒噤不止。天已清亮,大雪已停,腰门一开地上泛着白光,雪光刺眼。
云秀脚上穿着雨靴,一步一脚印走进雪地,雪没至膝盖,那狗、猫在砎矶上徘徊一阵,看云秀走入雪地也跟着来,她笑着扭头看,老猫钻在深雪里出不来,不停翻滚身体退回家里。
云秀走进园里,蔬菜被大雪覆盖,深得摸不到棱角,放眼望去,椭圆形稻田犹如铺盖巨大白毯,已分不清田垄,惟余莽莽。
她走到园里抜了两颗白菜,冷手冷脚转身往家走时,看着眼前的大宅,在白雪皑皑中灿金般闪耀,大宅西侧大雪盖在山岭,竹梢承雪而不动,高处树枝被厚雪紧压着,承不住,嘎然一声厉响,折断了,霎时积雪崩塌落入屋顶上。
云秀低头之间想,若不是凌老太对她节外生枝,这个家她依恋的不仅是孩子,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屋场里里外外全是她的痕迹。她站在腰门处,啐了一口滚烫的浓痰。
凌老太刚起身,一听那霉晦的在她房门前啐痰,走出去烈咳了几声回呛云秀,云秀听到心里又愁着脸闷着气,只身穿进后门,一阵猛烈寒风袭来,灌懵了她,吹得昏头转向。
4.2
刚看挂钟,孩子们该起床了,云秀高声喊:“落雪了哦。”一时各屋乒乓作响,一阵欢呼雀跃。
她先上楼进了房里,将那双如冷棍的手伸进孩子被窝里暖了暖手,接着不声不响往本沫背上一摸,即刻她从被子里跳起来,惹得云秀哈哈大笑。她又将小女儿抱起来,将脸贴着小女儿肚皮噗里噗通的吐气,本唯一个劲尖叫甩动着,犹如抱着的鲤鱼,兜不住,跌在床上。本沫见妹妹被抱走拽住她的腿不松,云秀伸手向她胳肢窝内两肋乱摸,笑道:“还不起床,下雪了,上学要迟到了。”本沫这才放了手。
云秀抱着小女儿穿衣服,在她身后是一张闲置小床,床上堆放了一年四季的衣服。云秀从那堆衣服里翻了五件衣服给本沫,除了里面的内衣,全是毛衣,里里外外有洞的,毛硬的,短的,长的,脚上是一双补了又补的雨靴。
本沫刚出新楼,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进她的毛衣洞里,吹得她浑身打着哆嗦。楼上一阵脚步声,只见凌老太手正拿着军大衣和军帽从二楼下来,看见本沫缩头缩脑立在她眼前,随手就是几个暴栗,打得她钻进衣领。本沫伸出脑袋,瞟了凌老太一眼,那眼珠里闪着冷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