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也般从他的办公区撤出来,一路小跑着上电梯,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了,我只要拿上就走。
因为请假拖了许久,我没来得及告诉柳江我要临时回去一趟,猛然想起来后,我又决定不告诉他了。
毕竟他自己也有过那么多次不请自来。
我直接关闭手机,不再看工作群里关于新项目激烈的讨论,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踏进地铁里,连四周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首都到连城的高铁提速了,只需要不到四个小时,我这次特地加价没做动车,为的就是快点和他见面。
地铁上人不多,但也没有靠边的孔位,我干脆站在车厢门边,把行李箱放在我和挡板之间。
地铁外漆黑一片,偶尔有照明设备闪动,我没有低下头玩手机,盯着车厢玻璃上我自己的倒影,我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与柳江讲开场白。
但还没等我定下主意,头顶的车厢灯忽然闪烁了一下,接着车里猛然暗了一秒,然后便恢复如常。
我转过脸,侧身向车厢深处望去。
乘客大部分还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只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抬起脸四处张望,不过在没有发现异常以后,他们的视线很快又回到了手里的屏幕上。
唯独我还在望着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奇怪的不安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就好像是有人正从背后悄悄向我靠过来。
我猛地一回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一惊一乍的?我对自己说,又劝自己把思维放在正地方,比如想想怎么安慰柳江。
但就在我转回身子的下一秒钟,身体右侧猛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然后便是一声我这辈子听过最刺耳的巨响。
接着我的身体像是布娃娃一般向右倒了过去,凉意将我彻头彻尾包裹。
我的世界化为了一片黑暗。
我感觉自己像是忽然睡着了,但睡得并不踏实,就像是蜷在某个陌生而冰冷的汽车旅馆里,又像是睡在游轮的客舱,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肢体每隔几分钟就抽动一下,耳边不断传来别人的说话声。
“前方搜查过了吗——等下,这边好像有人!”
“受伤太严重了,还有心跳吗?”
“很微弱了……”
“听得到吗,听得到吗!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
我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没法理解,感觉自己只是在熟睡之中被人摇来摇去,我心烦意乱,只想挥开他们的胳膊继续睡觉。
直到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杨平生,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真的是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醒过来,听我说。”
“……你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