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刚刚汇集到我胸口的热度一点点散去了,乏力和绝望退回我的五脏六腑,困顿感再度袭来。
但我还是抱着希望问了她一句:“刚刚没有人在这里吗?昨天晚上,刚入夜的时候?”
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一副认为我绝对是傻了的表情,她回答:“昨晚医生先走了,我在员工休息室,午夜的时候上来看过一次——楼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见我没回话,她又放轻声音,问我:“杨老师,你这是几天没休息了?”
我摇摇头,我也数不清楚多久没睡好了,有好几天的时间我几乎一整晚都睁着眼,脑子里是千变万化的色彩。
女孩叹息一声:“人在休息不好的时候很容易做些奇怪的梦的,也容易把梦当成现实,你现在刚刚退烧,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我终于调动起了回答她的力气,我点点头,说:“应该就是梦吧。”
见我稍微恢复了神志,她松了口气,提醒我记得吃放在茶几上的退烧药。
临走前,我叫住她,郑重道了声谢谢,然后对她说:“如果你这两天要跟着其他幸存者撤离,只管准备就好,我马上就会恢复,到时候我会自己离开的。”
她点点头,略带担忧地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注意安全”,转身离开了。
医务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我闻到末日之前残留的消毒剂的些许气味,感觉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我身体一向很好,没有因为生病而进过医务室,柳江就不一样了,他因为连轴转演出晕倒过一次,那时候身为班干部的我被班主任要求着陪同前往。
待他醒过来,我的单词已经背过了两轮,我见状起身准备离开,但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再陪他一会儿。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他说,“再陪我五分钟吧,求你。”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连晕倒都是装的。
那时候是夏天,医务室外树影摇曳,现在没了季节的概念,我只能听到风吹过建筑物的轰鸣。
所以,昨晚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不,不,我从来不会做这么清晰的梦。
吉他弦震颤的感觉,他手指拨动的频率,曲调,风声,乃至他转头之前发丝的飘动,这一切都不像是梦。
所以他究竟想传达给我什么?他是在暗示我什么?我又该怎么去寻找?
我低下头,满眼都是被子的白色,我两只手按住脸侧,指尖一点点陷入头发中。
我一定能找出来,我一定得找出来。
我开始从头到尾回忆昨晚经历的事情,一秒一秒在我脑海里重演,来回两次,最后停在了柳江和我齐唱的那句歌词之上。
难道,这是提示?
厅内,举火狂欢,却杀不死心中的野兽……